474:大結局(下)

474:大結局(下)

三年後。

剛過完八月中秋節,晉國公府上上下下卻又忙成了一團。

這次忙的可是大事兒。

幾十年都沒辦過這樣的大事兒了。

「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兒,磨磨蹭蹭的這都什麼時候了,明日便是家主大喜的日子,這燈籠怎麼還沒掛完!」

「那扇窗戶上的囍事貼歪了!」

「明日喜宴的菜單再去核對一遍。」

「二夫人那邊着意吩咐過的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寫在這上頭了,睜大眼睛好好瞧著,萬不能疏漏了……」

晉國公府新任的管家上上下下地到處指點佈置著。

四年了。

想當初四年前他家家主和孔家小姐定親的時候,還只是個庶出公子的身份呢。

可這一晃眼四年過去,不僅在晉公過世之後坐穩了晉家家主的寶座,更是一力平定了各方叛亂,使得天下重現太平,成了普天之下人人口中稱頌的傳奇英雄。

只是這一來二去的,也險些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

這不,今年都二十二了,才算騰出了手兒來把媳婦娶回家。

哎,也虧得孔家小姐沒什麼脾氣,一直等了這些年,也沒提過要退親的事情……

聘禮下完等了四年才過門兒,直將人姑娘耽擱到了二十大齡,換誰誰能忍得了?

管家很不厚道地在心裏將自家家主『編排』了一通。

「欸!你那手裏捧得是什麼花兒?」

僕人停下腳步,笑着道:「梅花啊。這可是讓人從西域運送過來的上等紅梅。」

「拿走拿走,不合時令!」管家斥責道。

府里能砍的梅花早年全讓家主下令給砍了,這些人倒好,一點兒眼色都沒有,還專程從別國運來了紅梅,這麼能作,咋不上天呢!

僕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見管家陰沉着一張臉,也不敢問,唯有悻悻然地捧著花枝折了回去。

梅花寓意多好啊。又火紅火紅的。這麼喜慶還論什麼合不合時宜啊?

……

「我說,你這都吃第三碗了。這粥有這麼好喝嗎?」

清波館內,托月院。

冬珠一臉疑惑地湊了過來。

江櫻從粥碗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將粥咽了下去才答道:「不是說成親當天白日裏不能吃東西么。今晚多吃點墊著。」

一屋子的年輕婦人們聞言齊齊地看向她。目色或詫異或鄙夷。

「不就餓一天嗎,還能要了你的命不成?我們成親的時候,也沒見像你這樣。」梁文青嫌棄地看着她。又低頭對自家剛滿兩歲的大女兒說:「以後長大了可萬萬不能學你這個姨母,記住了嗎?」

小女孩滿臉認真地點下頭。

江櫻聞言險些將嘴裏的粥給噴出來。

多吃幾碗粥她招誰惹誰了,竟然還被當成壞榜樣來教孩子做人?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碗遞了出去,對身旁的小丫鬟說道:「再給我盛一碗。」

小丫鬟滿面複雜地應下去了。

華常靜和宋春月這下也看不下去了。

就連向來江櫻說什麼都不提反對意見的雲璃也開了口,她委婉地勸道:「吃的多了反倒還睡不好,姑娘還是悠着點兒吧,明日且忍一忍就是了。」

她在兩年前已經嫁入了宋春月對門兒的崔家,但也一直跟江櫻有着來往,如今算是亦仆亦友的關係。

「到時大不了偷偷帶些糕點在身上——」如今作為兩個孩子的娘親,華常靜語出驚人。

這個法子江櫻早就想過了,可介於她擔心拜堂之時一堆糕點滾滾而落,晉大哥會當場休了她的可能性偏大,只有忍痛放棄了。

「都別給她亂出主意,明日說什麼也不能胡來,大喜的日子,再鬧了笑話。」庄氏從外間走來,口氣是大寫的鐵面無私。

只是……

次日早,清波館外迎親的隊伍鑼鼓吹打聲喜慶熱鬧。

「晉起那孩子破了士族人家迎親的先例,竟是親自來接的親……已經到大門口兒了,你這一走,往後可就是晉家的人了。」庄氏哭哭啼啼起來,在江櫻也要跟着紅了眼睛之前,悄悄塞給了她一小包東西,低聲交待道:「這幾塊月餅你在轎子裏沒人的時候吃,記得一口氣吃完,別留下把柄。」

江櫻:「……」

說好的不能胡來呢?

可這似乎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奶娘,什麼餡兒的啊?」

「冰皮兒鳳梨和奶黃。」

「怎麼沒有椰蓉呢?」

「時間太趕,沒來得及……等你回門的時候再給你做椰蓉的,聽話。」

江櫻點點頭,歡喜地將月餅藏好。

對外宣稱認了江櫻做義妹的西陵王子冬烈,親自將她背上了花轎。

鞭炮聲響,喜轎被抬起。

也不怪奶娘太溺愛她,怪只怪從清波館到晉國公府坐轎足需兩個時辰之久,她這一挨餓就發慌的性子,真一丁點兒東西都不讓吃,到時只怕才更容易出錯。

江櫻剛要取出藏在寬大喜袖中的月餅來,右手卻在身側摸到了什麼。

她將鮮紅的蓋頭掀起一角來,冷不丁地卻見一側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三碟精緻的點心。

這是……晉大哥乾的?

江櫻的臉色複雜極了。

她真沒想到晉大哥竟然是這麼沒有原則的人。

咳,但她真的好喜歡。

她應當就是傳說中那個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的女人了吧?

江櫻坐在穩穩噹噹的花轎中吃的不亦樂乎,半點也沒有因為要離開家人嫁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當中而該有的傷懷。

只是可憐瞭望着孫女的花轎一點點走遠。哭的老淚縱橫不能自已的孔先生,和庄氏梁文青宋春月等人。

……

這場遲來了三年的婚禮,因占齊了天時地利人和,故而被操辦的空前盛大。

因天下大計而耽誤了自己的晉家家主娶妻,本就是一件萬眾矚目的盛事,排場自不必多言,來賓個個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鄰國也紛紛遣了使臣來賀。此外,風國皇帝殷子羽與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面的太後娘娘也親自到了場祝賀,並以大赦天下作為賀禮。

如今正值四處昇平。百廢待興。這一舉措越發讓百姓們歸心。

宋元駒暗下地跟石青說,這小皇帝學聰明了,知道借花獻佛了。

要知道,當初他家主子要想登上這皇位。那可是輕而易舉。並且順應民意的。

可主子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呢?

一來。主子要坐上這皇位的話,那這小皇帝必須得要『駕崩』才行,要不然名不正言順啊。

可主子未來的媳婦兒跟這小崽子關係越來越好。儼然有情同姐弟的架勢。

這下就不好辦了。

主子後來又想了想,覺得他媳婦那副頭腦和性子,實在不適合宮中生活,於是就徹底打消做皇帝的念頭了。

沒錯,就是這麼隨意……

宋元駒起初難免有些遺憾,石青亦然,總覺得辛辛苦苦這些年,到頭來為他人做了嫁人——可後來轉念想了想,苦了這些年,累了這些年,平定天下的初衷已經達到,子子孫孫都享受不盡的大好名聲也掙到手兒了,清清閑閑的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再者說了,他家主子這晉國公當着,可不比做皇帝還舒服?

國事想管就插兩手,沒人敢說個不字,不想管就在家陪媳婦,還不用捲入那麼多的紛爭當中,多好啊。

還是主子活得明白。

「只是這親成的啊……確實有些晚了。」宋元駒已是醉醺醺的,舌頭打起了結。

「可我聽說,等了三年多才成親可不是主子自個兒的意思……而是——」他說到這兒,忽然打了個酒嗝。

「而是什麼啊?」一桌子出生入死,戰功累累的兄弟們追問起來。

「什麼啊……喝酒!」宋元駒竟是說罷就忘,跟人碰起了酒杯來。

眾人只當他是說起了醉話,也渾不在意,只又喝起酒來。

中間有人調侃道:「別說旁人成親晚了,你這都快三十的人了,不還是連個媳婦兒也還沒討到嗎?哈哈哈,你就別一百步笑人家五十步了……」

「就是,現在仗也打完了,該考慮考慮了吧?總不能讓你老宋家絕後吧!」

「咳,宋將軍素日裏與向都師走的挺近的,向都師是咱們營里出了名兒的比女子還好看的,宋將軍該不會是……」

一群漢子吃多了酒,什麼話都敢說。

「去去去!別瞎說!」宋元駒一改臉色,有幾分怒意來:「人家年紀輕輕的還沒討媳婦呢,玩笑歸玩笑,可別壞了人家的名聲!」

一群人哈哈笑了一陣,卻也不提此事。

女席那邊雖然不比男席這裏的高談闊論,卻也十分熱鬧。

冬珠緊挨着太后坐,十分殷勤地幫她布菜。

太后雖然還是以風國太后的身份長居宮中,但早在三年前,她和她父王就已經得知了太后的真實身份,竟真的是她那位『早逝』的姑母,雖然在外面不能以家人相稱,但這還是半點兒都不妨礙冬珠的歡喜。

只是,父王近來又在跟姑母鬧脾氣,就連這回表哥大婚也沒有來,且還不許母後過來,這讓她多少有些頭疼。

哎,她的父王啊,總是那麼的不懂事。

……

夜色初濃,江櫻坐在灑滿了子孫如意果的喜床邊,頂着蓋頭正打瞌睡。

晉起推開門進來,屏退了一屋子掩嘴偷笑的丫鬟,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這幅情形。

那左晃右晃的身形,和頻頻點頭的動作,很難讓他說服自己這貨不是真的在犯困。

大喜的日子。她怎麼就能淡定到這種地步?

倒顯得他一個大男人不夠沉穩了!

他來到床邊,將她的蓋頭除了下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面若桃花的睡顏。

三年的時間,她原本有些稚嫩的五官已徹底長開了來,卻又有着小姑娘的嬌憨氣,此刻施了脂粉,落在晉起的眼中,更是好看的不成樣子。

好看的不成樣子。

他這些年來打仗打的都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粗人了,竟只能用這麼淺薄的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她。

可長得好看就能是大婚當晚,夫君還沒回來,便開始打瞌睡的理由嗎!

晉起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江櫻一個激靈。瞬間驚醒了過來。

這受驚的小模樣。又讓晉少年……不,晉大叔想到了那句「好看的不成樣子」。

「晉大哥,你喝完酒了?」

喝完酒了?

怎麼大婚的喜宴,活活被她說成了一場酒局一般。

對上他的眼神。江櫻有些羞愧。卻也坦蕩地承認了:「我方才困了。就眯了一小會兒。」

「大婚當晚你也能睡得着,我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江櫻聞言眨了眨眼睛。

這話聽着,怎麼有點污?

是她想多了嗎?

撇去腦海中不該有的想法。江櫻解釋道:「吃的太飽,所以有些犯困——你讓人送來的飯菜,都太合我的胃口了。」

倒怪他了?

晉起莫名笑了一聲,在桌邊坐下來,道:「既然困了,那早早吃了合巹酒,便歇息吧。」

江櫻卻指了指頭上沉重的鳳冠,面有難色道:「頂了一天,脖子都斷了,現在可以取下來了吧?」

晉起既是無奈又是心疼,卻沒喊丫鬟進來,而是親自上了前去幫她取了下來。

江櫻頓覺輕鬆不少,晃了晃脖子仰頭沖他一笑。

晉起又覺得眼前被狠狠晃了一下。

這下乾脆直接拉了她起身,來到桌邊坐了下來。

一杯合巹酒下肚,久不沾酒水的江櫻臉色不多時便浮現了一抹酡紅。

從來沒想到成個親會這麼累的她,疲的已是不行,洗漱后換上大紅色的綢布中衣,骨頭跟散了架似得直往床上倒。

片刻后,晉起也躺了上來。

再有片刻,江櫻便察覺到腰側中衣的系帶被人解開了!

一隻粗糙的大手隨着鬆開的衣襟探上了她的腰身。

江櫻呼吸一窒,忽然轉過了身去。

對上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一面扶住了他那隻不安分的大手,通紅著臉忍不住問道:「方才你……你不是說吃了合巹酒就歇息的嗎?」

看着她的眼神,晉起覺得她是真沒聽懂『歇息』的真正含義。

「你今年多大了?」他微微皺眉問。

「二十了啊。」

「二十了你還不懂成親之後要做什麼嗎?」

「我……」江櫻的臉更紅了,甚至蔓延至了耳根,再到脖頸。

她雖然蠢,可她不傻啊。

這種事情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說好的既然困了,就早早歇息呢?

人與人之間還有沒信任可言了。

「嗯?」見她不回答,晉起藉著放在她腰上的那隻手的力氣,將她擁的更緊了些,一時間二人貼的近極,他甚至能聞得見她身上洗漱后清新的香氣。

見他眸**深,江櫻只得放軟口氣打着商量:「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等…等明日吧?」

「明日?」晉起眉頭鎖的更緊,盯着她問道:「我都等了你多少年了?你自己數數。」

「那就更不在乎這一晚了——」

還學會這麼說話了!

看來真是這些年來事事都順着她,給順出問題來了。

見她紅著一張俏臉被自己圈在懷中的模樣,晉起當真覺得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拖到明日去解決的。

他忽然垂下頭去,用實際行動阻攔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唔——」

江櫻感受着他在自己的唇上肆意妄為,力道之大前所未有,一時不由驚住了。

然後,她的衣衫被剝去,又驚住了。

再然後,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再一次驚住了。

再再然後,到了最後一步,更是整個人都驚住了!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還能這樣啊?

原來真的會疼啊!

沒有任何經驗的她整個過程都陷入了懵逼的狀態,直到第二次,才顧得回過神來去害羞。

只是說好的最後一次,怎麼還來?

還說什麼明日不用給人敬茶也不用做規矩,晚點起來沒有關係。

難道這也能成為堂而皇之耍流/氓的理由嗎?

這才成親頭一晚,夫妻之間竟然就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昏昏沉沉間,江櫻覺得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稀里糊塗又滿懷委屈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晉起望着她緊鎖的眉心,忽然有些後悔起來,只怪向來克制力極強的自己在她面前失了理智,將人心疼地輕輕擁進懷中,本有些愧疚,然想到她那句『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又忍不住輕笑了出聲來。

「有我寵着你,自然是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房外秋風蕭瑟,房中卻春意深濃。

二人合點的龍鳳喜燭足足燃了一整夜未滅。

據說,這寓意著能夠白頭到老。

……

正文完。

ps:熬夜寫完,再三檢查,敲下正文完三個字的時候,真的重重舒展了一口氣。

這個故事不算太長,但我寫的太久了,中間還因為身體原因斷更過很長時間,所以更加感謝一直正版訂閱陪我到最後的人。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很讓我感恩。

怎麼說呢,總之謝謝大家的種種支持吧,從推薦票到月票,從訂閱到打賞,再三感謝。

接下來的番外更新時間還沒定,大家不用刻意的等,更新書架里會有提示,偶爾看見它亮起來,就當是個小驚喜吧,點進來看一看。

另外,還是要安利小非的新書,讓我們在下一個美好的故事裏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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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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