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忠順並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但是這一次,他確實是想就在這山中老去了,帶着和賈璉曾經的那些美好的回憶,在這個漆黑的山洞中沉沉的睡去。

身邊的人都被他趕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兒,沒人提醒他的身份,也沒人能夠威脅他去傷害賈璉了。

山洞外傳來呼呼的北風,像是野獸的嘶吼一樣。

忠順卻並不覺得害怕,反而高興起來。當日他和賈璉在這裏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外面伸手不見五指,風呼呼的叫着,像是要吞噬掉一切一樣。

那時候他是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兒的。

是賈璉見他從死亡中硬拽了回來。他擺脫黑暗的那一刻,就看着賈璉一身傷橫卻不損風儀的模樣。

「賈璉,我們就在這裏生活,再也不出去了,好嗎?」他不想再經受這些強迫了。不管是皇兄的,還是賈璉的。一個是他從小最敬重的兄長,是他長到這麼大唯一的親人。一個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愛人。任何一個人都讓他難以捨棄。

若是讓他選擇,他自然是選擇和賈璉在一起。但是他也無法做到幫着賈璉傷害皇兄,或者看着皇兄被賈璉傷害。

這種兩難的境地讓他第一次感覺到,活着是這樣的累。

「不出去了,再也不出去了。」

一陣冷風從洞口吹了進來。忠順瑟縮的抱着胳膊,捲縮著環抱着自己的腿,整個人縮成一團。

賈璉進來的時候,就看着他這兒樣子了。他走過去把火把往旁邊一扔,伸手就緊緊的包住了忠順。

「誰?」忠順驚醒,下意識的要出手,猛然一下又停住了。

是他最熟悉的氣息。

賈璉將他的腦袋抱在了自己的懷裏,發動身上的內里給他取暖。聲音暗啞道:「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教我好找啊。」

忠順埋在他的懷裏不說話,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他果然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時候,只有他和賈璉,什麼也不用管。

賈璉抱了他一下,就要鬆手去點火把。

「不要動。」忠順伸手抱住了他。

「我去點火把,你會冷的。而且動力黑漆漆的。」

「不要點,就這樣。」點亮了,他就能看到賈璉眼中的掙扎了。

「好,不點,」賈璉順從的抱着他,伸手輕輕的拍著,就像是在哄著孩子一樣。

黑暗中,忠順笑了起來。也只有在這個地方,賈璉才會全心全意的愛着他,再也沒有旁的算計和顧忌了。

「賈璉,我們來做吧。」他伸手就去解賈璉的腰帶。

賈璉慌張,「別胡鬧。」

「就這一次,好不好,輕輕的,不會有事的。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離開這裏。便是你強行讓我回去了,我也要偷偷過來的。」忠順這次倒是徹底的賭上了。

賈璉沒有說話,良久,才嘆了口氣。

就在忠順以為賈璉對他失望之後,卻感覺到有人在摸索自己的衣襟,一點點的解開,解到一半,卻又突然停住了。

「你會冷的。」賈璉輕聲道,又將自己的衣袍和大敞脫了下來,撲在了地上,將忠順順勢的放在了地上,才慢慢的解開他的衣襟和腰帶。黑暗中,兩人什麼也看不到,賈璉卻能精準的摸索到他的一切。

隨着賈璉的手掌所到之處,忠順身體慢慢的泛起了一股股的熱流。這和白日裏在榻上,賈璉只用手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一次,他和賈璉身心契合,密不可分。

賈璉的動作很慢,很輕,像是在虔誠的膜拜一樣。上次兩人雖然也歡好過,卻是在中了藥物,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這一次他是清醒的,自然不願意傷害到身下這個人了。這是屬於兩人難得的歡愉,他要細細品嘗這獨獨屬於他的美味。

「賈璉,賈璉,我寧願死,也不傷害你。」極致的歡愉中,忠順抱緊了賈璉,愉快而又痛苦的哽咽出聲。

一番雲雨之後,忠順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賈璉伸手探了他的脈搏,見無異樣才放下心來。他起身給忠順披上衣服,自己拿了火摺子點了柴火,黑漆漆的山洞頓時亮了起來。

看着火光中依然蒼白的臉,賈璉沉沉的嘆了口氣,將人緊緊的摟在懷裏。

忠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天亮了。

他一醒過來,就見着山洞裏面什麼也沒有,心裏失望不已,「看來昨日只是一場夢而已。」

他低垂下頭來,正要起身,卻見身上落了一個袍子下來,正是賈璉身上的外袍。而不遠處,還有一堆剛剛燒盡的火堆。

「這是……」

「醒了,過來喝點水,吃點東西吧。」賈璉穿着一件中衣從外面進來。身上白色的中衣因為染了霧水,有些濕潤潤的,還沾著一些草木的痕迹。

忠順呆愣的看着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賈璉這樣的模樣了。

「喝點水,昨天什麼都沒吃,現在定是餓了的。」賈璉笑着給他餵了水。忠順乖乖的喝了,又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想要確定這人是不是真的。又或是另外一個夢境。

賈璉餵了水,自己也喝了點,又燃起了火堆,把收拾趕緊的兔子放在上面烘烤。

過了一會兒,兔肉就開始噼里啪啦的冒着油光了。賈璉認真的烤著兔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忠順看了他一會兒,也坐到了他的身邊。「昨天……」

「先吃東西,待會還要趕回去的,此時正值兩軍對峙,若是咱們出來的消息泄露出去了,不止我們有危險,三軍也會亂的。」他現在都沒有想到,自己昨日竟然會那樣的衝動,現在想起來,卻又不覺得後悔。人在最驚慌的時候做出的決定往往是心裏最想做的。他選擇了這個人,也只能認命了。

忠順聽他說起,才驚覺自己昨日這樣跑出來的行為,有多麼危險。

他緊緊的盯着賈璉,卻也說不出話來了。只聽着賈璉的安排,好好的吃肉。

兩人吃完之後,賈璉就拉着忠順往洞外去。忠順回頭看了眼昨日呆過的地方,那裏還殘留着他們生活過的痕迹。他知道,出去之後,他和賈璉將要面對的,是更加殘酷的現實了。

走到洞門口的時候,賈璉突然站住了,笑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一定要來這兒。你到時候可會來找我?」

「你莫要胡說!」忠順陡然怒斥。

「你可會來找我?」賈璉定定的看着他,「日後,你來這山洞看我一眼吧。」

忠順皺眉,「你不會死!」若真是死了,他那時候又豈會還活着?

賈璉沒有再在這問題上多說,又拉着他繼續往前面走。

山腳下還有賈璉昨日綁在樹上的馬兒,見着主人來了,打了個響鼻,高興的揚了揚后蹄。

兩人上了馬上,賈璉輕喝一聲,馬兒就撒著蹄子跑了起來。

昨日賈璉走後,朱奎就一步都不敢離開的守在營帳外,連幾個將領前來議事,都被擋在門外,一直到天明了,朱奎這心裏就火急火燎了。

這要是再不回來,萬一那些將軍們再來,豈不是還要打一架?

朱奎暗自算計著自己一個人能打幾個的時候,就見着自家公子和忠順王爺的身影了。兩人邊走邊聊,像是平日裏晨間散步一般,竟然沒有任何人懷疑他們是徹夜未歸的。

見着兩人越走越近了,朱奎趕緊低下頭。

「昨日可有異樣?」

「只幾位將軍前來議事,屬下說公子歇息,他們便都回去了。」

賈璉點點頭,就徑直走了進去。

等兩人都進了大帳中,朱奎才一屁股的坐到地上了。這守門的事情可真不好做,以後一定要讓林托那小子留下來看門。

「賈璉,昨日我……」忠順進了大帳,就忍不住想要解釋昨天的行為,昨天他突然跑到山洞裏,賈璉這樣聰明,必定是感覺到了他的異樣的。

「我都知道。」賈璉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沒事,等這次柔然退兵之後,我們就回京都去,以後再不來這裏了。你的身體受不得這苦寒之地,心裏不舒服也不為過。」

忠順聽他如此說,心裏才暗鬆一口氣。看來賈璉還是不知道那件事情的。若是知道,又怎會和他共處一室。他若是知道自己和皇兄之間的聯繫,只怕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了。

想起這事情最終逃不掉,忠順心裏壓着一沉沉的。

後面幾天,忠順的身體就開始出現了異樣,時冷時熱,連榻都下不了了。

賈璉知他本身就身子不好,又去了山中受了寒氣,心裏還有許多事情壓着,自然身子不好了。只是如今柔然對峙,他也不能這時候回京都去。他不回去,忠順自然也是不會回去的,只得每日裏拿葯給壓着。

好在柔然這邊雖然對峙,卻遲遲不動兵。

第五日時,柔然突然撤兵。

林托帶着消息從柔然都城趕了回來。

「公子,如今被郁久閭樓鳳給調走的五萬大軍已經保衛都城,要樓鳳退位。郁久閭其他皇族也在內亂,這次柔然是不能再來開戰了。

「那點子人,樓風未必會放在眼中。不出十日,柔然大軍必然再次來犯。」賈璉眯着眼睛看着軍事圖,「阿史那那邊怎會回復的?」

「阿史那王同意公子的要求,但是他們只承諾十年不開戰。」

「十年?」賈璉輕笑,「足以了。」

林托聞言,明白他的意思,「那屬下這便去辦。」

等林托一出去,忠順就從外面進來了。

見着賈璉一身常服的站在大帳中,就知道賈璉這是不準備開戰了。他想起今日得到的消息,皺眉道:「這次柔然那邊,是你動了手腳?」

「是。」賈璉也未曾想瞞着他。

忠順沒想到賈璉的心思已經到了那麼遠了。他之前說過不戰而屈人之兵,原來說的就是這個。

賈璉看着他道:「你對郁久閭還存着心?」

「我恨不得吃他們的骨肉。」忠順冷笑道。世人都說他生父乃是柔然王,他自己也不曾知道生父到底是誰,但是若不是柔然王當日的所作所為,他這些年也不會受到這些折磨了。

他又看着賈璉,「如今柔然退兵,消息傳到京都,皇兄召我們皇朝的聖旨只怕就要到這邊來了。」說到這,他停了下來,又突然道:「賈璉,我向皇兄請旨,我們回封地去吧。日後再也不回京城。」

「好。」賈璉微微笑着應了。

「果真?」忠順詫異的看着他,似乎沒想到他應的這麼爽利。

賈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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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嫡子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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