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關於陸潤的角色,其實很難定義,他是養心殿總管,是御前紅人,皇帝的生活起居離不開他。他世事洞明,謹慎練達,和別的太監不一樣。他對於皇帝來說是怎樣的存在?也許是知己、是心腹,甚至是智囊。既然聯繫得這樣緊密,太后的發作是早晚的事。眼下恰逢皇帝抱病顧不上他,借題發揮處置了他,至少斷了皇帝一條膀臂。同樣是親生的,毀了一個成全另一個,能做到心安理得,實在令人費解。

頌銀一向對陸潤很有好感,又因為彼此之間有些交情,他遇見了難處,她自然要盡全力相幫。

進了慈寧宮從中路上過來,還未到檐下就看見殿內的情形了。太后坐在寶座上聲色俱厲,陸潤跪在金磚上,腰桿挺得筆直,一字一句應答著,並沒有畏縮怯懦的模樣。

馮壽山站在外頭望風,防著皇帝突然駕臨。起先見人進來神情緊張,待看清了是她,便垂袖迎了上來,插秧打了一千兒,「小總管怎麼來了?」

她笑了笑,「按著老佛爺的口諭,給六爺府里添置了些東西,不知合不合老佛爺心意,特送來給老佛爺過目。」說着往殿裏瞅了一眼,「正忙着呢?那不是陸潤嗎?他怎麼在這兒?」

馮壽山縮脖兒一笑,「老佛爺法辦他呢,您別管。」引她到落地罩外,請她稍候,自己進去通報了。

她站在天鵝絨幔子後面等信兒,裏頭的動靜外頭全聽得見。起先太后細數他的罪狀,幾乎沒什麼傷筋動骨的大事件,皇帝歇得晚了,胃口減了,都怨他伺候不周。反正欲加之罪,不需要什麼道理。後來聽見她送了買辦單子過來,為的是她那心尖兒的大婚,立刻把陸潤撂到了一邊。

裏面說宣,沒等馮壽山傳話,她一腳已經邁了進去,給太后請個雙安,笑道:「您上回說的那個掐絲琺琅獸耳爐,我給您踅摸著了,另命匠作處打造了一對紫檀底座,已經給豫王府送去了。還有四扇楠木屏風、烏木的鎏金寶象床、大荷葉的粉彩牡丹瓶……一色挑的最新樣式,等陸總管回去的時候面呈萬歲爺,再從庫里撥出去。」

太后讓宮女取了西洋眼鏡來,倚著引枕逐個清點,問問這個花瓶,那個螺鈿櫃,由上至下幾十樣東西都很合心意,便沒什麼可挑揀的了,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瞧都甚好,把事交給你靠得住,省得我操心了。我這兒得了幾匹緞子,宮妃們裁衣裳有剩下的,回頭賞你一匹。豫王府眼下不知籌備得怎麼樣了,你去瞧過沒有?」

頌銀謝了賞道:「我阿瑪去過,說都置辦得差不多了,兩位福晉的院子一東一西,也都按著禮制張羅完了。據我阿瑪說庭院裏收拾得很好,六爺還修了挺大一座假山,可惜老佛爺不能出宮,要不上王府瞧瞧,也可以散散心。」

太后說起那位愛子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含笑道:「我有時候倒是羨慕先帝的幾位太妃,兒子在外頭建了府,接出去在王府奉養。花兒一樣的年紀進宮來,白髮蒼蒼了還有出去的一天,比我強點兒。我生養了兩個兒子,小的在外頭,大的當着皇帝,奉我為太后,這是他的孝心,兩個兒子我一樣的疼。如今燕綏成家了,有了人模樣,反倒是皇帝,竟叫我日夜合不上眼。」說着把話岔了過去,憤然道,「一個九五之尊,肩上多重的擔子,龍體康健才是萬民之福。這會兒可好,病了密不外傳,是寢宮裏養著華佗,有病能自醫了不成?我知道都是被那起子不男不女的狗奴才調唆的,一味的獻媚邀寵,竟全然不顧身子了!皇帝究竟是什麼病症?內務府接了呈報沒有?太醫院的記檔在哪裏?你是御前的掌事兒,你私瞞主子病情,有個好歹,你就是生了一百條賤命也不夠消磨的!」

陸潤跪地不說話,解釋過了,太后聽見也只作聽不見,所以都是無用,便不再贅言了。頌銀在一旁看着,宮女送茶盞來,她忙接了呈上去,一面小聲道:「老佛爺息怒,奴才不知道老佛爺說的是哪樁,但要是萬歲爺這回傷風傳醫的事兒,陸潤打發人報過內務府,奴才也去養心殿瞧過。主子爺不願意兜搭,只說頭疼有些發熱,日精門和月華門上有太醫院的人候着,叫來瞧瞧就是了。」

太后皺了眉。「你是知情的?」

頌銀道是,「我先頭去敬事房查檔,恰好蔡和同我說起今兒聖躬違和,連日講都沒進。後來回了內務府,沒多會兒就接着養心殿的信兒了。」

太后不太滿意她這時候替他出頭,她一說內務府知情,這戲就唱不下去了,還怎麼治陸潤的罪?她冷眼看着頌銀,「日精月華的宮直是給東西六宮預備的,皇上有恙得傳院史,你進內務府兩年多了,這還不明白?」

頌銀知道陸潤正瞧她,她連眼珠都沒轉一下,陪着小心說:「萬歲爺的脾氣您知道,不愛大動干戈。說小病小災的,上南三所傳人要驚動大半個紫禁城,回頭又勞老佛爺擔心。乾脆就近叫一個,開一劑表汗的藥用了,說睡一覺就好了。」

她這麼糊弄,其實也不是拆不破,不過瞧著豫親王對她有意,太后心裏有數,賞她個臉不再追究罷了。可是陸潤的「罪狀」太多,甚至連皇帝子嗣單薄的過錯都算在他頭上,把御前的人一律歸納為狐媚子。單是女官這麼罵就算了,太監也這麼稱呼,分明是在含沙射影。陸潤白著臉跪在那裏不辯解,可那寧折不彎的錚錚鐵骨,真難把以色侍君和他聯繫在一起。

他不肯低頭,太后更要開發他。高聲叫馮壽山,「我就是瞧不上眼他這樣兒,區區一個太監,我還不能處置了?著人打他五十板子,貶到瓷器庫看瓷器去。御前另打發人伺候,皇帝問起就說是我說的,這點主我還作得了。」

太后這麼一鬧等於是撕破臉了,頌銀倒不擔心他們母子成仇,反正現在不過是維持表面上的客套罷了,就算掐起來也不稀奇。她擔心的是陸潤,這樣珠玉般的人,不該受這種遷怒。然而太后已經下了決心,動刑是在慈寧宮,一張春凳擱在台階前,就在眼皮子底下開打。頌銀心裏急,不敢做在臉上,眼睜睜看着兩個太監把他架起來,按在了春凳上。

宮裏的笞杖是種厚厚的大板子,一仗下去威力不小,別說五十杖了,就是二十杖,下手重點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行刑的是馮壽山的徒弟,力道怎麼拿捏都看皇太后的臉色。頌銀見他們運了十分的力氣,絕不留半點餘地,陸潤不像那些太監似的哭爹喊娘,他有他的驕傲,即便被打死也不求饒。但越是這樣,太后的怒火便越熾,僅僅三杖而已,那絳色的曳撒顏色加深了,是血滲透出來,染紅了綢子。

頌銀求太后,「老佛爺您消消火,五十等同杖斃,六爺的婚期就在眼前,見血不好,請老佛爺開開恩。況且陸潤是皇上跟前的人,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真要傷了皇上的體面,豈不折損老佛爺和皇上的母子情義?老佛爺大慈大悲,上回出宮進香,可憐小叫花子還讓賞錢賞點心呢。陸潤好歹是秉筆太監,在皇上身邊十多年了,您要打死了他,叫人說老佛爺過於嚴厲,皇上臉上也無光。皇上不痛快了,底下人還能痛快嗎,到最後給誰小鞋穿,您想想?」

這麼說來也是的,這個裉節上就睜隻眼閉隻眼吧,等大婚完了再說不遲。回頭皇帝戇勁兒上來了,弄得燕綏不上不下就糟了。

太后長長呼了口氣,抬手道:「罷了,就到這兒吧!這回只是給個教訓,下次再犯就甭想活命了。」

頌銀躬身下去,背上冷汗淋漓。待太后回了殿裏,忙招呼左右把人抬起來,一氣兒送回了他坦。

陸潤一聲疼都沒喊,真是條漢子。他依舊在擔憂,「皇上跟前沒人伺候……」

頌銀看着他氣若遊絲的樣子,心裏很覺得難過,開解他說:「你放心,我命人給譚瑞傳話,讓他先到養心殿支應。你別管那些了,好好養傷要緊。」

他是個知禮的人,趴在那裏頓首,「多謝佟大人相救,要沒您,我今天是難逃一劫了。」

他真出了事,接下去大夥兒還有好日子過嗎?頌銀就是個官紳小吏的心態,得過且過着,只要天不塌,她就繼續鬆快地喘著氣兒。沒到非要她站邊的時候她會中庸,夾着尾巴做人,像他阿瑪矇混的那十年一樣,繼續刀切豆腐兩面光。所以救了陸潤不單是為報恩,也有在皇帝跟前邀功的意思。不過嘴上到底還是要客套的,「你說過不稀罕錢財,攢錢不如攢人情,現在這話看來真有道理。咱們是有來往的,難道我還眼看着你被打死嗎?」外面小太監領着太醫過來了,她彎腰說,「我那兒還有事要忙呢,就不多呆了。讓他們伺候你用藥,我明兒再來瞧你。」

他嗯了聲,把臉埋在臂彎里,沒有動靜了。

頌銀退出來,站在葡萄架下看,剩餘的兩串葡萄已經紫得發黑了。那層層疊疊的葉子日漸枯黃,顯出秋日的蕭索來。

回到內務府,她阿瑪已經辦完案子了,正坐在案后愣神。她叫了他一聲,「怎麼說?有頭緒沒有?」

述明兩手耙了耙頭皮,懊喪道:「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說是撞破過一回,本來求着告著不讓說的,結果一打架,什麼都忘了,什麼髒的臭的全翻出來了。」

頌銀覺得不可思議,「宮女找太監當對食還情有可原,畢竟都是苦人兒。都當了嬪了,皇上也翻牌兒,怎麼還……」

述明嘆了口氣,「深宮寂寞難耐,她們的難處咱們不懂。有守得住的,像惠主兒,她有寄託,得了個公主以外還愛吃,天菩薩不及她一口吃食要緊。是皇上易得,是吃食易得?她是聰明人,看得開。也有全貴人那路的,沒兒沒女,兩三個月翻一回牌子,剩下就是『六宮望斷芙蓉愁』了。天天兒的想自己多可憐,手底下有個把懂事、得人意兒的太監招惹,一個晃神,就給帶到邪路上去了。」

宮裏真是五光十色,這就是個縮小的四九城,住滿了人。人多,各式怪事兒也多,有的時候讓人哭笑不得,那接下去怎麼辦呢?

述明說:「不敢往下深查,要查必須先得上命。可上邊怎麼回呢,說您的一位嬪和太監攪合在一起,給您戴綠帽子了?沒法開口啊。」說着想起來,頓下問她,「你上哪兒去了?」

她接了筆帖式送來的賬冊子,坐在下手翻查,一面道:「我上慈寧宮救人去了,陸潤叫太后打了個稀爛,送回他坦去了。」

「死了?」述明驚道,「不好!」

頌銀忙說沒死,「就是傷得挺重,三杖下去血肉模糊了。」

述明坐在圈椅里兀自嘀咕起來:「這麼的……更不能回了。萬歲爺在病中,陸潤被太后收拾了,後宮又出了這事兒……要不報太后吧,橫豎咱們沒膽兒瞞着。」再細細琢磨,「不成,太后和皇上不一心,誰知道她會出什麼么蛾子!報皇后?皇後為禧貴人的事禁足到現在,有也賽過沒有。」想來想去,闔宮竟沒有一個能依託的。

爺倆坐在那裏面面相覷,頌銀說:「萬歲爺近來似乎不太好,綠頭牌不常翻,三天兩頭的聽說病著。病了不招太醫院的人,在日精門上宣宮直,太后就是以這個為由整治的陸潤。」

述明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我最近眼皮子老跳啊……」

這話聽了不下十回了,頌銀撐住了頭,「您說是不是要有變故啊?您眼睛怎麼老跳呢!」

他想說什麼,最後搖搖頭,把話咽了回去。紫禁城最後是不是會換主子?為什麼近來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了?豫親王是烈火烹油,皇帝呢,有種吊在上頭不上不下的尷尬。身子不濟,處置政務有時候優柔寡斷,委實很勉強。要變天,其實對於他們姓佟的來說不是壞事,可就是糟蹋了讓玉,當初送她進宮看來是失策了。很多時候人算不如天算,這話在理。真要是易了主,她可怎麼辦?

述明站起來,在屋裏轉了兩圈,「我還是得上養心殿去,這事兒一定得請主子示下。你跟着一塊兒去吧,我怕他問起陸潤,我隔了一道手,回不明白。」

頌銀道是,陪同去了養心殿。皇帝歇在後面又日新里,這種難堪的事兒得支開了人再回,她沒有跟進去,在穿堂里站着,裏面喁喁低語,聽不真說了些什麼。

隔了好一會兒她阿瑪才露頭,壓着嗓子叫她,沖她招了招手。她忙整衣冠入內,見皇帝斜倚在錦墊上,面色不太好,嘴唇卻紅得抹了口脂似的,乍見叫人吃一驚。

她上前行禮,輕聲細語問:「主子,您身上好些了嗎?」

皇帝點了點頭,「朕聽你阿瑪說了,今兒老佛爺處置陸潤了?」

她應個是,「慈寧宮的秀旗打發人給我報信兒,我得了消息就趕過去了。老佛爺怨怪陸潤隱瞞聖躬病勢,發了很大的火,命人笞杖。我求了半天的情,好歹求下來了,可他還是挨了十幾下子。眼下人回了他坦,叫太醫過去瞧了,是皮肉傷,性命無虞的,皇上放心。」

天氣不好,早早兒就掌了燈,燈下的君王有種孱弱的氣象,但眼裏鬥志不滅。他沉默了很久,幾乎在頌銀打算和阿瑪告退的時候,才聽見他咬着槽牙說:「養虎為患!朕御極那年,燕綏不過十四,十四歲的孩子,能有什麼翻江倒海的能耐?這十多年來朕念手足之情,更礙於母后的情面,對這幼弟算是仁至義盡了,誰知他不知收斂,仗着母后寵愛,絲毫不將朕放在眼裏。如今母后也逼朕,不把朕逼得反擊,他們就不舒稱。既如此,也沒什麼可姑息的了,姑息只能養奸。傳內閣大臣來,朕要命他們擬摺子彈劾豫親王,從他私闊宅院到吞吃稅銀,一樁一件,都給他清算乾淨。」

頌銀心裏直打鼓,要處置豫親王完全可以背着人辦,為什麼當他們的面提起?難道又是一場考驗嗎?

述明掖着兩手,腦袋低垂,顫巍巍應了個嗻。

「容實今兒不在,頌銀傳話給他,明兒起他就是領侍衛內大臣。着他領皇命,正黃、正藍兩旗加派人手,晝夜戍衛各增八班,以固紫禁城城防。宮掖之中外男一概不得擅自走動,包括慈寧宮。皇太後有了年紀,當安心靜養。自即日起,每月初一十五,眾兄弟至慈寧宮恭聆慈訓,平日問安一概減免。」皇帝字斟句酌地叮囑著,「過兩日是豫親王大婚,內務府調撥人手出宮協助,事畢不用回宮,作賞賜之用。記住了,找精幹靠得住的人,朕自有用處。」

爺倆聽得冷汗直流,這份信任來得突然,恐怕不是什麼吉兆。兩個人戰戰兢兢領命,又聽皇帝輕聲一笑,「你們不必害怕,忠心護主的,朕自不會虧待你們。如今讓玉進宮了,朕打算擇個吉日封她為嬪,等她有了身孕,再行封妃、抬籍。還有頌銀和容實,你們的事朕都知道。容實在粘桿處爬樹的時候就跟了朕,到如今十幾年了,朕是看着他長大的。他是容師傅的兒子,但對朕來說勝似手足,朕寧願相信他,也不願相信那群虎狼兄弟。以往朕是太寬宥了,寬宥過了頭,顯得朕無能,叫底下人也跟着受屈辱。朕沒忘,朕是皇帝,這萬里江山盡在朕手,怎麼能被個婦人左右!」他長出一口氣,似乎把擔子卸下了,再也用不着偽裝了,頓了頓道,「朕吩咐你們的事,要盡心去辦。朕既然當着你們父女的面說,就沒拿你們當外人。你們在誰旗下都不重要,只要心裏惦記着正經主子,那就是你們保命的良方兒。」

述明帶着頌銀咚地一聲跪下了,以頭觸地,顫聲道:「奴才們為主子死而後已。」

皇帝道好,「這是長遠之計,朕知道辦起來很不易,別叫朕失望,朕等著瞧呢。」說罷一揮手,「跪安吧!」

爺倆泥首又磕一頭,起身卻行退出了又日新。到穿堂上,連眼色都沒有交換,等出了養心殿才喘上一口氣。頌銀惶然說:「阿瑪,萬歲爺這回是吃了秤砣了。」

似乎以往的挑釁都不及這回強有力,事關陸潤,皇帝就下了狠心。皇太后實在是個匪夷所思的女人,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尋人家的晦氣呢,這下子弄巧成拙了。皇帝美其名曰「靜養」,其實就是圈禁。初一十五覲見,五六個兄弟聚在一塊兒,豫親王有話也說不上。其實早就應該這麼做的,頌銀雖然並不喜歡皇帝,但這次卻覺得十分解恨。一個人活得太自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有什麼資格獲得尊重?因為豫親王成家了,也許很快就會生兒子,於是加大力度和皇帝打擂台。同樣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難道坑了長子,她就不心痛嗎?

述明卻很苦惱,「你說皇上能一氣兒打趴六爺嗎?要能,咱們就算押對寶了;要不能,佟家上下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問題太嚴重了,頌銀愣愣看着她阿瑪,「那咱們怎麼辦?皇上的意思明擺着,只要朝中有人彈劾六爺,六爺手上的差事就得放下,在家等候發落。可是六爺真那麼容易治服嗎?皇上能抓住他什麼把柄?他圈地建花園是得太后許可的,稅銀有底下人頂包兒……」

述明抬了抬手,「別說了,我得好好琢磨。你回衙門去吧,我打發人出宮給內閣的人傳信兒,還有那兩個反了天的太監要處置,忙着呢!」

她目送阿瑪走遠,還沒到傍晚,天卻陰沉得鍋底似的。雨下得更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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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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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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