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陸潤已經升了六宮副都太監,住的不是尋常的他坦1,紫禁城西北角的皮庫和城隍廟那一帶有片圍房,是皇帝專門賞賜給他的。

每一個階層都有拔尖的人物,太監也不例外。你干好了,有出息了,可以在外購置自己的私宅。宮裏供職的人很多,上萬的宮女太監,不可能個個都留宿。太監們是比較靈活的,到了下鑰之前遞牌子出宮,可以各回各家,等第二天上值再進來。陸潤家裏基本已經沒人了,所以置辦產業沒有必要,加之皇上離不得他,就特意撥了個清靜的地方,讓他在那兒安居。

那片圍房在內廓之外,緊挨着城垣的地方,從內務府過去有段路。天很熱,好在金水河畔綠樹成蔭,沿河邊走,暑氣並不那麼盛,尚可以忍受。陸潤的性情比較疏離,當值是沒辦法,迎來送往的需要耐性。下了值或是休沐了,離群索居,那個地方很少有人去,他就像個入了道的高人,孤寂著,遠離塵世。

頌銀走遍了紫禁城,這裏卻很少來,上一次還是剛進宮那會兒,跟着內府佐領修繕城隍廟。那時候陸潤的職務也低,只是譚瑞手下的火者,還沒有搬到這裏來。

越走越近,金水河也到了盡頭,便看見一處屋舍,灰瓦灰牆,門前空地上搭了葡萄架子。這個月令正是結果的時候,藤蔓蜿蜒,十分繁茂。風一吹,巴掌大的葉子沙沙作響。同樣在皇城之內,但是呈現出和宮闈完全不同的氣象。宮裏是死氣沉沉的,只有海棠和梨花開時才有些生活氣息。這裏呢,是他自己營造的一方天地,沒有壓迫,沒有主子奴才,自自在在的,和誰也不相干。

頌銀倒有點羨慕他這種處世態度,大概就是因為他和皇帝那欲說還休的內情,覺得這人太神秘了,充滿了吸引力。

只是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昨晚忙了一夜,到早上才回來,萬一睡下了,她也不好意思叫醒他。

將到屋前了,從河壩上過來,相距二三十步。看門上搭著帘子,窗戶也洞開着,四周圍靜悄悄的,也許已經補覺了。她腳下躑躅,不知該不該過去,這時看見帘子打起來,一個穿着天青蟬衣的人從裏面出來,手裏拿着半爿葫蘆瓢,到缸里舀了水,仔細澆在了花壇里的蘭草根上。

她心裏一喜,揚聲叫他,他抬起頭來,站在日光里,禪衣從風,有種離塵的味道。

她快步過去,笑道:「我以為你歇下了,正考慮要不要回去呢。」

他神情平和,「在宮裏常年睡不好,一晚上不合眼,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他引她到葡萄架下坐,那裏有矮矮的竹制桌椅,房檐的滴水下放着一排盆栽,半田園式的生活,處處顯露著雅緻。她坐下,環顧四周后感嘆,「紫禁城裏還有這樣的所在,真讓我意外。」

他輕輕一笑,從屋裏搬了套茶具出來,洗杯涮盞,泡了壺明前龍井,送到她面前。

「在這裏也算是偷得浮生了,宮裏看慣了金瓦金磚,回來后眼前不要熱鬧,就圖清靜。」他在她對面坐下,鬆散地倚著靠背說,「以前我們家在一個山坳里,開門就能看見滿山的綠意。後來進了宮,只認得紅黃,缺了尋常的趣致了。」

這裏是他避世的地方,頌銀有些後悔,巴巴兒趕來和他說帳上的事,是不是太煞風景?她覺得難開口,端著茶盞抿了抿,誇一句好茶。再看左右,隔着一堵宮牆,景山也在不遠。雖然像鳥兒似的,關在籠中看世界,但至少聊勝於無吧!

他愛養花養草,怕花草不經曬,還搭了小天棚用來遮蔭。給所有盆栽澆了水,唯獨不給頭頂上這棵葡萄澆。頌銀沒有伺候過花草,看看葡萄藤粗糙的枝幹和累累碩果,覺得他有些厚此薄彼。

「果子裏都是水,你不給一點兒,該把藤吸幹了。」

他聽后一笑,取剪子剪了兩串,一顆一顆仔細清洗乾淨了,請她嘗嘗味道。

頌銀連皮都沒剝,整個扔進了嘴裏,有點酸,但更多的是甜。這種葡萄個頭不大,青皮底下帶點殷紅,一個一個大概只有朝珠上的佛肩那麼大。她一面吃着,一面聽他說:「我種過不少果樹,只有葡萄樹最愛喝水。人家是一碗一碗的喝,它是一池一池的喝。養葡萄有訣竅,架老藤的時候、抽條的時候,要給它餵飽,等結果子了就不能夠了,喂得太多果子會漲開,就壞了。所以果期里不是不給喝,是要少喝,這樣結出來的葡萄好,蟲果也少。」

她聽他講葡萄經,聽得津津有味。他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沒有慌張失措的時候。她記得容實說過以前的事兒,說侍衛們割了太監的風箏線,陸潤曾經隔牆和他們打過一回嘴仗,現在看他脾氣這麼溫和,很難想像當時發起火來是什麼樣。

年少意氣,頭上能長角,人大了,心思卻重了,漸漸也就變了。不過她來,他似乎很高興,從養葡萄到玩野蜂,說了好些小時候的趣事。到最後終於意識到了,尷尬道:「你來了這半天,我光顧著和你閑聊了。佟大人找我有事兒嗎?」

頌銀正了下神色說是,「我原覺得不太好開口的,可既然來了,事情也迫在眉睫,實在耽擱不起……昨天廣儲司盤庫你也在,除了裝箱的那四百多兩黃金,其餘的並未找回。明天該具本了,可內務府翻遍了上諭檔和賞賚記檔,無論如何賬務都合不上。我如今腦子裏一團亂麻,接下去該怎麼辦,一點頭緒也沒有。和我阿瑪商議了,打算自己想法子湊湊,把虧空給填上,可叫我阿瑪好一頓訓斥。我阿瑪的意思是據實回稟皇上,動用慎刑司,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我自然也是贊同的,畢竟少了這麼一大筆,不是個小數目。可我又擔心,主子跟前怎麼交代。我自己是不要緊的,就算處置我,罷了我的官,我無話可說。但佟家執掌內務府這麼多年,實在丟不起這臉。」

他靜靜聽了半晌,「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別的地方缺了短了,賬面上可以掩過去,唯有這廣儲司,開一回庫得驚動不少人,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窟窿,確實令人匪夷所思。要說監守自盜,不太可能,有封條,鑰匙也不止一把,人進不去。」他抬眼看她,略頓了頓道,「除非是在開庫放賞的時候有人串通一氣私自帶出來了,且必是內務府的人,如果查不出,將來是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頌銀點頭說是,「已經拿了上月當值的佐領問話,統共開庫三次,三次中有些什麼人,都要帶出來盤問。我倒是不愁找不出去向,只是需要時間。所以來找你,想托你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待我挺過這個難關,一定好好酬謝你。」

他起先是沒什麼大的反應,聽到最後一句卻皺了眉頭,「司禮監在內務府轄下,過去兩年咱們接觸雖不多,交情還是有一點了,談什麼別談酬謝,萬事一旦和錢財沾邊,乾淨也變得不幹凈了。你要我為你求情,不過一句話的事,用不着這麼客氣。好話我自然替你說,可萬歲爺聽不聽,我不敢擔保,得看你的運氣。」

有他這句她基本已經放心了,既然他和皇帝關係匪淺,稍稍言一聲好,就夠他們受用不盡的了。為了更好的促成這件事,她有意添了句,「這事於理來說沒有什麼私情可徇,但萬歲爺網開一面,對佟家是莫大的恩惠,日後我和阿瑪必定赴湯蹈火為主子效命。」

皇帝等的也許就是這一句,用人之術在於恩威並施,單隻靠做媒拉攏,畢竟不得長久。如果這樁事上有容人的雅量,還愁佟家不對他忠心么?頌銀想到了這一層,陸潤也一定會把這話帶到,接下來她只要和阿瑪一心,將那個做手腳的人揪出來,悄悄讓事態平息,一場風波就能壓下來了。

至於對陸潤的感激,倒真是千言萬語難表達的,她訕訕向他道謝,「一切有勞陸總管,司禮監和內務府本是一家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但這份恩惠我記在心上了。」

他溫吞一笑,「佟大人太客氣了,人人都有走窄的時候,誰能擔保一輩子順風順水?今天我幫了你,他日我遇着溝坎,佟大人自然也幫我。人情存着雖不生利息,但卻比錢有用,所以我不看重錢,只看重人心。」

這明媚的夏日裏,他就像一道清泉似的,太難得了。頌銀終於鬆了口氣,「那我就據實上奏,萬歲爺能赦是我們的造化,要是不能,也是咱們的命數,怨自己不周全,埋下了禍根。」她站起來,抻了抻袍子拱手,「今兒來這裏不虛此行,謝謝您的茶和葡萄,那我這就先回去了,有事兒咱們養心殿再敘。」

他讓她稍等,舉著剪子又剪了五六串葡萄,放在托盤裏讓她帶回去,「請你阿瑪也嘗嘗,我這兒不來人,結的果子除了進獻萬歲爺,沒別的去處。」

這習慣倒和她額涅很像,滿人重禮節,喜歡互通有無。秋後沒什麼要緊事了,成天盯着院子裏的果樹發獃,等著成熟,好摘了給親戚朋友送去。有些小心眼兒的,別人家有幾棵果樹門兒清,什麼時候什麼果子能吃了都知道,不給他送一點兒來,他心裏還記恨你。

就這麼的,頌銀盆滿缽滿地捧著一盤葡萄往回走,拐彎進夾道,剛到門上迎頭遇見了慈寧宮派人來,掃袖打千兒說:「奴才奉了老佛爺口諭,請小佟總管上慈寧宮一趟,老佛爺有話吩咐。」

她忙領命,來不及和阿瑪說什麼了,把盤兒交給蘇拉,整了衣冠就跟着進了花園夾道。邊走心裏邊打鼓,不知道太后找她有什麼事兒。這時候傳她真不巧,想必廣儲司的消息傳到慈寧宮了,不是為了調唆,就是有意放恩典。

她自己留着神,告誡自己嘴上把門,不該說的話一句不說,也不能訴苦,不能哀求,要像旗杆兒似的,任憑風吹雨打屹立不倒。進慈寧門的時候深吸一口氣,上了中路就看見太后坐在南窗下,大玻璃反著光,人與影重疊,有點模糊,但那身形她熟悉。

她進殿裏,蹲福請安,手絹高高地撩了起來。太后叫起喀,打量了她一眼,笑着說:「總算換了袍子,我瞧瞧,還是這樣的好。以往穿着曳撒,分不清男女,這會子穿了褂子,才有女孩兒樣。」轉頭叫宮女,「把我那點翠扁方拿來,賞了小佟大人。過陣子天涼了,闔宮換冬衣,這扁方就用得上了。」

頌銀托著那根精美的扁方一頭霧水,宮裏是有這個規矩的,換袍子的時候后妃們頭上的首飾也得換,夏用翠玉、冬用赤金,不能胡亂混淆。可太后無緣無故的賞她,這叫她惶恐,東西好拿,萬一有什麼難以承受的令兒,這可怎麼好?

她呵了呵腰,「謝老佛爺賞,奴才無功受祿,有愧於老佛爺厚愛。」

「怎麼無功?你功績大了。」太后連語調都透著歡愉,無比欣慰地表示,「你六爺今兒來見我,和我說起娶福晉的事兒了,我聽了真是高興。他今年二十四,按說滿十八就該成家的,那時候一提起,他就冤家對頭似的,死活不願意,不知道他心裏什麼想法。前兒說辦堂會,家裏沒人主持,請了你去。你是個好的,勸著主子成家立室,他也願意聽。我琢磨著,不能拖延,要快點兒辦成,免得他又變卦。他說你和他提了恭泰和尚琇家的閨女,問我人怎麼樣,我傳來瞧了瞧,都是品貌端正、知書達理的孩子,門戶也不低,配他不算辱沒了他。」

頌銀沒想到是為這事,這兩天她忙六庫,忙得腦子都快炸了,完全把這個忘得一乾二淨了。本以為太后是沖着廣儲司的虧空來的,沒想到竟是她多慮了。她心裏一鬆快,臉上的愁雲慘霧也消弭殆盡了,總覺得豫親王一娶親,且要忙他的新娘子呢,肯定沒空來找她的茬,她和容實就能有一段輕鬆相處的時光,想起來就很振奮人心,因此格外賣力。

「二月里選秀的時候我就留意她們了,那一批秀女里就數她倆拔尖,沒成想最後晉不了位,怪可惜的。這會兒六爺物色人,我立時就想起她們來了。老佛爺瞧合不合心意,要是合適,越性兒兩個一道聘了,福晉有了,側福晉也有了,豈不兩全嗎?」

太后笑着說對,「我也是這麼個意思,可瞧他三心二意的,嘴上雖說要娶,其實還是可有可無。」

「那不成呀。」頌銀十分為主子着想,「六爺年紀到了,我瞧其他幾位王爺,府里妻妾兩張八仙桌都坐不下,只有咱們六爺,到如今還沒有一兒半女。奴才勸導,六爺未必願意聽我的,還是要老佛爺開解他。或是旨意一下,聘了也就聘了。不拘怎麼,先往府里填了人要緊,老佛爺說呢?」

太后被她攛掇得連連點頭,「說得是,什麼事兒都能放一放,開枝散葉不能含糊。既然他自己不當回事,我就替他操操心,回頭請萬歲爺的示下,他那頭沒什麼說法,我這裏就下懿旨了。」

頌銀心花怒放,「回頭六爺娶親,內務府必定也要張羅的,老佛爺一聲令下,奴才隨傳隨到。」

太后嗯了聲,臉上笑着,看她的眼神卻起了變化,「我瞧你高興得很,這麼為主子盡心,真是個好奴才。可你六爺剛才和我說了另一番話,把我弄糊塗了。」一面說着,一面頓下來細打量她,「頌銀,你六爺瞧上你了,你知不知道?」

托著扁方的手顫了顫,她惶然抬起眼來,結結巴巴說:「六……六爺和我說過兩回,我全……全當他打趣呢。老佛爺,奴才絕沒有這樣的心思,我是個包衣,且又在內務府供職,和王爺萬萬不相配。我想六爺是一時興起,和奴才開玩笑,請老佛爺明鑒。」

太后眯着眼一笑,「你別怕,這有什麼的,主子瞧上是好事兒,沒什麼可臊的。既然他和你說過,你心裏定然有數,可就憑你這股子不偏不倚的心氣兒,我就覺得你是個能堪重任的。」

頌銀心說當然了,對他沒意思,有什麼可吃味兒的。不過這太后也有意思,話里話外對這份「寵辱不驚」讚賞有加。在她看來女人不妒是最好的表現,可不妒是因為不愛,難道她不明白嗎?

她又呵了呵腰,「奴才是爺旗下人,對爺的決定不敢有半句非議,爺吩咐了,奴才照辦。至於六爺和您說的那個……」她尷尬地笑了笑,「您瞧我這出身,佟家沒人能頂這個職務,我得讓佟家傳續下去,所以還望老佛爺體恤,為奴才周全。」

太後點了點頭,「你知情識趣,是個好孩子。你六爺那邊有我,不會叫你為難的。天底下女人不稀奇,難得是有個孝敬的好奴才,他年輕心急,我瞧得明明白白。不過他也叫人頭疼,說先定側福晉,就是兩個一塊兒進門,也是不分大小,這怎麼處呢……」

頌銀的心跑跳得正歡實時,猛地在繩上絆了個狗啃泥。她拿來搪塞他的借口,不會讓他當真吧?先娶側福晉,先讓側福晉生孩子,完了再娶嫡的,鬧不好真打算坑她到底?

她嚇出一身冷汗來,不會這樣吧,真這麼着是要把事鬧大了,她就不得不搶先一步,到皇上跟前求賜婚了。但願是她自作多情,他留着那個位置,也許是要等到合適的人選,福晉娘家熏灼,能助他一臂之力的。這麼一想又放心了,佟家世代掌管內務府不假,但朝政上幫不上他的忙。誰要個整天只知道柴米油鹽的丈人家,既不能贊襄又不能打仗,擱在那兒當灶王爺供著嗎?

看太后的反應,起碼豫親王沒和她提及這個,萬幸萬幸。太后呢,琢磨了半天,理不出頭緒。退而求其次,覺得這眼珠子心頭肉總算想明白了,七竅里不拘開了幾竅,能通氣就行。於是也很安慰,高高興興張羅起來,已經開始擬定旨意怎麼下了。

餘下沒什麼事兒了,頌銀得了一根扁方,躬著身子,擎著兩手,從殿裏退了出來。回到內務府她阿瑪已經望眼欲穿了,着急問怎麼樣?她說沒事兒,「陸潤答應幫咱們的忙,太后叫我去也不為旁的,為豫親王的婚事,那位爺要迎福晉了。」

述明咦了聲,「這就迎了?不是說好了要你的嗎?」

頌銀愣著兩眼看他,「您還給我雪上加霜呢?快別提這茬了,我不給人當小老婆,我要當正房!」

述明豎起了大拇哥,「有骨氣,寧為雞頭不為牛後!」

這誇得有點敗興,頌銀晃了晃腦袋,轉身進去查賬了。

又一通昏天黑地,扎進了賬冊子裏,再抬頭,眼前全是壹貳叄肆伍。她心裏依舊攥著不能放鬆,哪怕陸潤給她吃了定心丸,畢竟皇帝還沒鬆口,不到最後一刻,不知道這場戲該怎麼唱下去。出路在哪裏呢?該查的檔她都已經查遍了,毫無進展,難道那些銀子和珠寶都飛了不成?

她站起來,坐久了胸口憋得很疼,繞室轉了一圈,略鬆快了點。忽然聽見外面傳來說話聲,溫言絮語地問候着:「世叔正忙呢?這程子天熱,您要小心身子。我前兩天逛琉璃廠,淘換到個好枕頭,靠着又軟又涼,回頭我讓人給您送去……庫里的事我都知道,今兒我走得早,後來也打聽了,您別上火,總有法子的。要是交給慎刑司,這事兒我接手,無論如何給您查明白,您只管放心……」

然後是她阿瑪的聲氣,說:「人員名冊都列好了,每回經手的,上到管事下到庫丁,個個要往狠了查。我還就不信了,叫我拿住了,非把他下水2掏出來不可!」

頌銀循聲過去,挨着門框張望,見容實正在她阿瑪跟前奉承拍馬,「這種事兒換了誰都生氣,外頭去問問,誰不知道世叔當差從來不出岔子,這回顯然是有人蓄意坑害。您稍安勿躁,粘桿處出來的,有的是法子叫他們開口。」說完了話鋒一轉,「那個……頌銀人在哪兒呢?今天八月初二,是她的生辰。」

述明啊了聲,「盡顧着忙活,把這茬給忘了。」調頭看頌銀值房,直著嗓子喊,「銀子,容實來了。」

頌銀在他回頭前一刻縮了回去,然後假裝不知情,慢吞吞從裏面挪了出來。容實那臉笑得像花兒一樣,她牽了牽嘴角,「幹什麼來了?」

他說:「來瞧你,給你解悶兒。」

她抬手捋了捋頭髮,「我挺忙的……」轉過身撂了一句,「要不你進來吧。」

奇怪,庫銀失蹤,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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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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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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