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鎚其人

大鎚其人

張氏倒是不覺得怎麼了。她這做嫂子的也沒有簙待小姑子,反而為她處處着想。

這嫁人是好事,若是不嫁,才是要遭人白眼呢。

有了鄭瑛娘點頭,她也一刻不耽誤,這就去往自己的娘家那邊去了,想讓娘家人幫襯著給小姑子想看相看的。不求家中富足,能有個溫飽也是可以的。

鄭瑛娘倒是不知道她嫂子急的這般程度了。

出了門去之後,就去了村裏的鄭五福家中了。

鄭五福的娘是李家村過來的,和李大鎚是一個村兒的,她打定了主意嫁給李大鎚,卻也希望是李家人正兒八經的找了媒人來說的親事。

不過李大鎚上輩子那般年紀了,卻一直未曾娶親,也不知道是和緣故。她尋思著找人打聽清楚情況了,再想下一步。

「瑛娘來了。」鄭五福的娘鄭李氏在院子裏搓著草繩,見着鄭瑛娘來了,笑着招手。她是個和氣人,只是命苦了點兒,年輕的時候被鄭五福他爹打斷了腿,一直到鄭五福的爹喝酒喝死了,才過上了幾年自在日子。

鄭瑛娘以前和她並不是十分熟稔,只是自從重生回來之後,她前面的幾日渾渾噩噩的,在村子裏到處晃悠,便遇着正在院子裏幹活的鄭李氏。

被鄭李氏喚到了院子裏,鄭瑛娘還跟做夢一樣的。後來鄭李氏和她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這才讓瑛娘覺得自己是活過來了,這裏人,還記得她小時候呢。

「嬸子,五福哥不在家中嗎?」

「是啊,鎮上那邊要豆腐呢,他三更起來做的,上午就送過去了。」鄭李氏說着,臉上都是滿足。現在兒子長大了,且已經說了親事,馬上就要有媳婦進門了。這可是她以前沒想過的日子呢。

「哦,我今兒個早上還看着他往外去呢,原來是去鎮上了。」鄭瑛娘邊幹活,邊笑道:「我還看他和一人說話,好像不是咱們村子的,叫啥子大鎚的。」

「那是李大鎚吧。」鄭李氏笑了起來,「他和五福打小認識,昨兒聽五福說大鎚最近在咱們這邊山上打獵呢,應該是遇上了。」

原來是在這邊山上打獵。

鄭瑛娘心裏動了動,又笑道:「看着還挺凶的,我都沒敢去和五福哥說話呢。」

「哎,他就是長的五大三粗的,心眼倒是好的。以前我這看病沒錢,還給咱們家借過花用呢。」

「那李大嫂天天見他這樣兒,也不怕啊?」鄭瑛娘試探著道。

鄭李氏將草繩捆成一堆兒,又重新搓繩子,「還沒娶親呢,家裏就他娘。」

鄭瑛娘眼珠子一轉兒,笑道,「看着可老大了,都沒成親呢。」

鄭李氏嘆氣,「說起來這小夥子身世挺可憐。他娘當初懷着他改嫁到李家村的,他爹走了之後,家裏的田地都給本家收走了,家裏每田地兒的,說親也困難。」

鄭瑛娘想着,原來是這些原因沒能結親呢。

弄清楚了李大鎚的情況,鄭瑛娘也心不在焉的幫着鄭李氏收拾了東西,才又往自己家裏走。

到家裏了,張氏已經從娘家回來了,見着瑛娘回來,又笑着一番打量。

鄭瑛娘被她看的有些發毛,乾脆直接進了廚房裏做飯,心裏尋思著如何讓李大鎚來說親。畢竟按著李大娘說的,他未曾娶親並不是不娶,而是沒有姑娘肯嫁。

她自認自己也不比別人差,模樣也是村子裏出挑的。只是不知道這如何和李家成一家呢。

況且,若是要嫁李家,光是她阿哥鄭大郎這一關就不好過。

晚間用飯,張氏喝完了湯水,便道:「瑛娘,我今日家去了,給你尋了一戶人家。那可是張家村有名的富戶,家裏也就一個兒子並兩個姑娘。老兩口都好過得很呢,你若是沒問題,這幾日便讓人親人上門來說了。」

這門婚事張氏是十分滿意的。家裏富足,且沒有妯娌問題。

當然,只一點兒她倒是沒說,那戶人家兒子是個不著調兒的,平日裏和村子裏的年輕寡婦不清不楚的。不過她這小姑這般相貌,想必若是進門了,那人也不會再貪戀外面的野花了。所以張氏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鄭大郎聽着,也覺得十分不錯。

他也想讓妹子嫁個好人家,過着富足,日後給爹娘上墳的時候,也能讓他們二老放心了。

只鄭瑛娘卻手腳抖了起來。

「嫂子說的那戶人家,姓甚名甚?」

「叫張富貴,模樣也算周正呢。」張氏笑着道。

鄭瑛娘當即心裏便沉了下來。她剛聽了這條件,就有些懷疑了。沒想到竟然真是這廝……

這張富貴的大名,她是聽過的。

張家村的張富貴,因為和縣丞家的娘子通姦,結果盡人皆知。後來因着世道亂了,尋了個機會從牢房裏跑了出來,就再也沒回來了。

這個人和大嫂一個村子,她不信大嫂不知道這事兒。

沒想到,大嫂竟然狠心至此!

鄭瑛娘抬頭看着張氏一眼,有心想質問她,卻又不敢多說。若是說了,她如何解釋自己如何知道這張富貴的大名的。

張氏見她低着頭,以為她害羞,笑道:「既然你也沒意思,我明日就讓人帶信去。」

「大嫂真的敢保證,此人品行俱佳?」鄭瑛娘盯着張氏,眼神清亮。

「這,你這還不信我這做嫂子的?」張氏有些心虛,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就張富貴這般的人家,多少人想嫁進去呢。若不是瑛娘這美貌遠揚,這事情也不定能這麼容易。

鄭大郎也道:「阿妹,我也覺得極好了。咱們莊戶人家莫要太挑了,有個溫飽日子就成。」

「是啊,瑛娘,你阿哥也同意了。你也要想着咱們的難處,趁著如今我這還沒生產,先把事情給張羅了。若是晚了,可又得耽誤了。」

鄭瑛娘站了起來,「容我先考慮幾日。」說完便往房裏去了。

關上木門,還能聽着大嫂和阿哥抱怨的聲音。

瑛娘坐在床沿上,心裏也着急。

看來不能慢慢兒來了,得趕緊著把李大鎚這親事給定了。

第二日天一大早,餵雞煮飯之後,瑛娘便又回房收拾了一番,在頭上綁着一塊花布,挎著籃子往村外自家菜園子裏走。

路上還能遇着幾個趕早幹活的,熱熱鬧鬧的說話兒。

此時深秋,早間有些寒氣,地上還有露水。只走了一段路,瑛娘腳上的一雙布鞋便濕透了,還染上點兒泥土,看着有些邋遢。

她心裏有些煩躁,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能不能成。且李大鎚是否真如李大娘說的那般品行端正。

只如今形式緊迫,容不得她再多思量了。她既然已經定了嫁給李大鎚,那便成了這門親事就行。日後夫妻感情到底如何,也不甚重要。反正她早晚也是要守寡的。」

走過一段道兒,便到了自家菜園子裏。

瑛娘邊擇菜,邊看着從桃園山下來的道兒。這裏只這一條路連着村子和山頭,若是李大鎚果真去了桃園山狩獵,必定是要往這邊來的。

她這兩輩子都沒幹過勾搭人的事兒,沒想到這輩子卻來了這茬兒。

姨娘心裏有些鬱悶,也不知道這蠻牛是如何人品,如何作為。

東邊的日頭終於往上升了一點兒的時候,山邊往菜園子這邊來的小道兒上終於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瑛娘驚的手裏的菜葉子都掉落在地上,趕緊慌忙的建起來,一股腦兒的塞在籃子裏,等著人走近了,就趕緊著提着籃子往道上走。

剛上了道,瑛娘就腳一歪,倒在了地上。「哎喲。」

李大鎚正抿著唇走過來,黑亮的眼睛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只不過他看着坐在地上的鄭瑛娘,卻只瞄了一眼,就直接往前走去。

瑛娘看着他的背影,頓時瞪大了一雙美目,急忙道:「喂,你沒看見我倒了啊?」

果然是大蠻牛!

李大鎚回頭看了眼,指了指自己,「你喊我?」他聲音低沉,卻也有幾分年輕男子的清朗。

瑛娘撇撇嘴,「這裏除了你,難不成還有別人?」

李大鎚往旁邊看了一眼,「你喊我作甚?」

「你沒看見我倒了?」瑛娘瞪着圓眼睛看着他,心裏暗道,這人真的會當侯爵嗎,怎麼看着就是個大蠻牛呢?不是搞錯了吧。

她正尋思著上輩子有沒有聽錯了,這邊李大鎚已經走了過來,皺着眉頭道:「昨日……不是你讓我不要看你?」

鄭瑛娘聞言,突然抬頭,正好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笑意。

好啊,原來這人剛剛是裝的!

鄭瑛娘本以為這人老實巴交的,自己倒了,這人扶一扶,這婚事就成了。反正村子裏也不像人家大家閨秀一樣,說個話都得沉塘的。最多名聲壞點,她也不怕了,只要能成事就行。

眼下看來,這人還不笨呢,竟然戲耍自己。

鄭瑛娘頓時一怒,站了起來,心裏暗道,果然男子都不可靠。看着老實的,賊機靈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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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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