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檜初現

許成檜初現

這些人來得及,李大鎚和李劉氏心裏都不大舒坦。

瑛娘倒是早就料到了。想着箱子裏的那一兩銀子,她趁著人還在外面等著的功夫,對着二人道:「婆婆,夫君,上次咱可說好了,這房子就是三叔公家的了。之前你們同意了之後,我念着他們家在大柱這次的事情上面幫了咱們一些忙,就給說漏嘴了。要是到時候咱們變卦,可沒臉面見着人家了。」

瑛娘提起李大柱這事情,李劉氏什麼話也不敢說了,她現在都還內疚著呢。

至於李大鎚這邊,就更沒意見了。這些人對他來說都沒差,不過瑛娘既然之前和三叔公家說好了,日後能方便賣一塊地基給自家蓋房子,這舊房子分給他們也無不可。

商量好了之後,李劉氏就和李大鎚去堂屋裏招呼客人,瑛娘去廚房裏給人倒水。

「大鎚啊,我知道你們現在已經要搬走了。雖說你不是咱們李家正兒八經的子孫,好歹過來這些年,姑婆心裏自然是念着你的。只是如今你和你娘都要走了,咱們這也留不住。這村子窮,你們去鎮上也好。」三姑婆邊說着,邊抹着眼角的老淚。

李劉氏也是唏噓不已,當初來的時候,大鎚還在肚子裏,她也是剛從生死關頭跑出來。

這個村子雖然窮困,但是對於當時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片樂土了。如今兜兜轉轉的過了這些年,她早就當自己是李家村的人了。如今人到了這把年紀又要搬走,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旁邊幾個族裏過來的親戚見着李劉氏臉上露出不舍,也都紛紛唉聲嘆氣。

瑛娘端著茶水進屋的時候,就見着這副場景了。

若是平日裏,她只怕還要念著這李家親戚到底也算有幾分真情。

但是如今這到了收房子的時候才露出這樣的一副嘴臉,她這腦袋再不好使,也容不得不往其他方面想的。

她給幾個親戚端了茶水,見着三叔婆在一邊臉色着急,頻頻的對她使眼色。

瑛娘給她倒了熱茶,「叔婆,好生喝茶吧。」

三叔婆見着她這樣,知道瑛娘這是知道意思了,也就低着頭開始喝茶,倒是比別人多了一份氣定神閑。

瑛娘心道,她這拿了錢財,自然要把事情辦好了。要不然那一兩銀子不是要吐出來?

到手的銀子可沒有脫手的道理了。她看了眼正抿著唇看着大夥的李大鎚,知道他這是打定了注意不說話的。心裏琢磨了一番,笑道:「各位叔伯嬸嬸,如今我們李家總是要搬走了,這些年來,勞煩大傢伙多加照顧了。」

「哎呀這說的就見外了,都是一家人。」三叔婆趕緊道。

三姑婆和其他長輩們也趕緊附和。

瑛娘抹了淚,笑道:「也該是我命好,嫁到了這樣的好人家,才有這些親戚們照顧。」

她這話一出口,其他人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顯然有些心虛。

瑛娘也不管他們心虛不心虛,又道:「這房子雖然是族裏幫着忙的,但是當初也是自家花了銀子蓋的,地契房契的都在我們家中,雖說我娘念著族裏的情分,這房子也就給族裏了。但是這房子只有一間,這親戚可不止一家,若是咱們這一走了之的,不是讓你們為了這房子傷了情分嗎。所以前些日子我們去墳頭上看了我公公,讓他老人家顯顯靈,把這房子給誰,那就是誰的。」

其他人一聽,都瞪大了眼睛。

就連李大鎚也笑着看了她一眼。李劉氏更是瞪直了眼睛,一句話也不敢說。之前因着媳婦差點被人害了的事情,她現在還內疚呢,哪裏敢拆了媳婦的台。心裏只默念著讓李成虎可別怪罪兒媳婦。

瑛娘一臉神秘道:「當天晚上,我娘和大鎚就都做了個夢。你們猜夢見啥子了?」

「啥子?」幾人都好奇的看着她。這先人託夢的事情可不是沒有,只是這都是聽人說的,還沒這麼靈驗過的。

「我公公說,他當初從外面回來,全賴著族裏的幫忙。但是這要說最要緊的,那就是三叔公家裏了。當初他這蓋房子,娶媳婦,可都是靠着三叔公和三叔婆幫忙的。他原想着多活些時日,好報答這恩情,卻不想……如今大鎚也要走了,日後也沒法子還這恩情了,只這房子,既然帶不走,就給了三叔公家裏,他泉下有知也能放下這恩情了。」

瑛娘邊說着,邊搖頭晃腦,唉聲嘆氣,一臉感慨。

活像是果真見過李成虎的說話了一般。

大家聽了這話,哪裏還不明白瑛娘話里的意思了。

這李成虎託夢,囑咐了房子是給三叔公家的。

這可就好看了,先前都好奇李成虎說了什麼,如今聽完了,發現這結果除了在場的三叔婆之外,沒一個人滿意的。

但是又都聽着了。

這做夢的事情,是人家的夢,還不是一張嘴說的事情。你說不信,可人家說偏偏就夢着了,你能奈何?

「這果真是這樣說的,沒聽岔了?」三姑婆不信瑛娘一張巧嘴,反而看向了李劉氏。

李劉氏嘆氣道:「都是李家人,何必這麼見外。給了三叔公家裏,不也是一樁好事嗎?」

她沒否認,大夥就覺著這是肯定了。

李劉氏是個實誠的,她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不能不信。

但是信了是一回事,同不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不同意!」三姑婆嚷嚷道,她平日裏最潑,族裏的事情沒少參合,之前李大柱欺負到了李大鎚家裏的時候,她就經常來湊熱鬧。「這事情我可不同意,就算做夢又咋了,還不是你們說咋樣就咋樣的。我們可是啥都不知道的。三叔公家和你們家可不是近親,這沒道理越過這麼多人就直接給他們了。」

「對啊,這事情不對勁,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其他人也跟着嚷嚷起來。

三叔婆見狀,臉上開始着急了,滿眼擔心的看着瑛娘。

瑛娘眼睛溜了一圈,滿臉平靜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再問我公公一次吧,當着我公公靈牌的面兒,咱們再求問一次。」

「你能讓你公公開口說話?」三姑婆咧著嘴一臉鄙視的看着瑛娘。

「姑婆,說句難聽的,我若是讓我公公說話了,只怕你們也沒膽兒聽。當然,我也沒這個本事。只不過咱倒是能學着人家抓鬮,當着我公公的面兒,抓着誰,就是誰家的。」

其他人聽着,都面面相覷起來,似乎在想着這法子對自己好處。

瑛娘道:「這房子只有一個,就算大家都想要,也只能是一家的。如今除了這法子,難不成你們還能去打一架不成?」

當然是不能打架的。幾個家裏人丁單薄的都開始搖頭。

三姑婆撇嘴,「成,那就抓鬮。」

瑛娘找了個自家裝酒的酒罈子,把裏面的酒水倒了出來,又當着大家的面寫了幾家人的名字,一一的疊好放了進去,她抱着酒罈子搖晃了幾圈,又將手放到裏面攪了幾下,才道,「先等等,我給我公公三炷香,點盞油燈。咱們在抓鬮。」

大夥雖然等不及,也不好阻止,只等著瑛娘慢吞吞的將香燭點了,油燈也點燃了,又對着牌位說了這次的事情,才鄭重道:「好了,誰來抽?」

「我來。」三姑婆趕緊扭著肥胖的身子走了過來,瞪了一眼瑛娘,「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這麼靈驗。」她胖乎乎的胳膊往裏面一摸,就摸到了一張紙糰子,然後拿了出來。肉臉一皺,得意的道:「咱就看看,到底這房子是誰的。」

三姑婆慢慢的打開了紙張,看着上面的名字后,眯著的雙眼頓時瞪大了。

「到底是誰啊,三姑婆。」其他人都喊著,就連三叔婆也在湊著腦袋看。

三姑婆揉了揉眼睛,看着紙上的名字沒變,頓時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管。

「就給大夥看看吧。」瑛娘笑着將三姑婆手裏的紙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念道:「是三叔公家的。」

「啊,還真是他家的啊。」

「這可真是邪門了。」

在座的眾人聽着都嚷嚷起來,也有人有些敬畏。

「不行,我再抽抽看。」三姑婆不信邪,非得再試試。

「姑婆,這可不行,你這抽了也不頂用了。咱先前都說好的。你們這要是不認我公公的意思,那之前我們說不把房子給讓出去的事情,也可以不作數了。」

瑛娘抱着酒罈子躲開了。

聽着她說這話,三姑婆的手愣是僵住了。

三叔婆知道這時候可不能站在一邊等著了,趕緊加把勁道:「咋了,你們就見不得咱家好吧,成虎都兩次顯靈了要把房子給咱家,你們攔著不放是個啥子道理。哼,咱家雖然窮,家裏也是有幾個兒子和孫子的。要是不服氣的,咱去外面扛着東西來一次,看看誰家的拳頭硬。」

見三叔婆都說這狠話了,其他人就算心裏還是不大舒坦,也不好再多說了。

李大鎚站起來道:「既然是我爹的意思,明日我便和三叔公把這地契房契都給交代了。只盼著叔公家日後能善待這房子。日後回來看望的時候,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給我們喝口茶水的。」

「這是自然。」三叔婆趕緊道:「你們啥時候回來,這都有熱茶招待。以後你們在鎮上去了,不方便回來的時候,你爹那墳頭上的草,咱們都給弄的乾乾淨淨的。你們就儘管放心吧。」事情成了,三叔婆這話也捨得說漂亮點了。

「你爹真的顯靈啦?」

等眾人一走,李劉氏立馬就激動的給李成虎上了一炷香拜了幾拜,又對着瑛娘和李大鎚追問道。

瑛娘看了眼李大鎚,才摸了摸頭髮,從袖子裏掏出幾個紙團來。「我剛去拿紙筆的時候,給先寫好了幾個。」

剛剛趁著在裏面攪紙團的功夫,早就將東西給換了。

她敢騙李劉氏,但是她可不敢在李大鎚面前明目張膽的耍他老娘。

剛剛她那一手,別人離著遠沒見着,她旁邊的李大鎚,那眼力可好著呢。

李劉氏見着她手裏的這些紙糰子,一臉的激動立馬的變成哭笑不得了。「你這個媳婦喲……」這心眼也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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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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