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穿鍋底

砸穿鍋底

石小翠滿臉驚慌的看着自家的鍋破了個大口子,從裏面一看,還能看到灶里的星火。

「你幹啥啊?!」石小翠驚叫着看着進入廚房裏的鄭瑛娘,臉上的表情從未有過的憤怒和驚恐。

瑛娘拿着個鋤頭,一手叉著腰,身上氣勢十足。

她瞪着眼睛看着石小翠,「我幹啥?我今天來找你算賬的,你把我家的鎖都給弄壞了,還偷了我家的豬肉,我這不來找你算賬,你還以為我好欺負了!」

「這是咋了?」李大柱從灶台下抬起頭來驚呆了眼。

他看着鄭瑛娘拿着鋤頭,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石小翠見自己男人來了,哭着道:「大柱你看啊,她把我家的鍋底都給砸開了,你還不教訓教訓她?」

鄭瑛娘笑道:「說的好像只有你有男人一樣。」她往門外探頭,「李大鎚,有人要打你媳婦呢,你還不來幫襯。」

院子裏的李大鎚聞言,跟着進了廚房。

見着廚房裏的情形,他也有些沒回過神來。

本以為最多過來就是吵架,震懾一下,讓他們把東西還回來就好,沒曾想這女人竟然直接把人家這鍋給砸了。

李大鎚一進來,李大柱倒是不好發作了,只看了鄭瑛娘幾眼,人還是那樣好看,可是他也沒心思欣賞了。

任她再漂亮的女人,這樣的性子也無福消受。

他硬著頭皮道:「咋了,你們這先砸了我們家的鍋,這還要動手是不是?」

鄭瑛娘冷著臉道:「你們夫妻兩個趁着我們不在家裏的時候,把我們家的鎖給弄壞了,把家裏的豬肉都給偷來了,你這還有臉說動不動手的,我今天去縣衙里走一趟,看看縣太爺收不收你們這一對惡霸。」

「你們胡說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偷你們家的肉了,那是二嬸給的。」

石小翠硬著頭皮道。反正二嬸也不會告他們的。

瑛娘道:「這就很好說了,我婆婆性子軟,又沒什麼氣力,你們夫妻仗着年輕體壯的,脅迫了她把家裏的肉給了你們,這就是和強盜無異了。」反正不管怎樣,不是小偷就是強盜。

石小翠沒想到鄭瑛娘竟然把白的說成黑的。他們確實是要過來的,但是說強盜,那真是大大的冤枉了。

不過被鄭瑛娘這麼一說,到時候真的去了縣太爺面前,少不得要挨板子了。

她看了眼自己男人李大柱,見李大柱臉上也除了細汗,心裏頓時火急火燎的。

見着李大鎚沒說話,她趕緊道:「大鎚兄弟……」

「喊我夫君做啥,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當着我的面就這樣盯着我夫君,我看不着的時候不知道你啥子眼神呢。」

李大鎚見她這炮竹一樣的脾性,真是一出一出的,心裏也是上上下下的。

何為女子刁鑽,他今日算是碰著了。

石小翠被鄭瑛娘這麼一罵,頓時臉色都變的慘白了。

今日就這些豬肉,又是說偷說搶的,現在又成了偷漢子了,真是憋屈死了。

往日裏哪裏受過這種憋屈的!

李大柱也瞪了眼石小翠,又看着李大鎚道:「你們今天到底想咋樣,這村裏還是李家村,你們這要是鬧開了,人家也不會幫襯你們。」

「那你讓他們來幫着你們打架試試看?」這些人無利不起早的,誰還管什麼同族不同族的。

李大柱也意識到這一點,愣是給噎住了。好半響才道:「你們到底咋樣?」

鄭瑛娘笑道:「不咋樣,肉給我還回去,虧了的用銀子抵,還有被你們弄壞的鎖,也要賠一個。要不然咱們就一起去縣衙門討個說法吧。」

李大柱算是知道這女人的性子了。看着她這二話不說就砸了自家的鍋,今日要是不讓她滿意的還回去,這還事情還不得了了。

只是這樣還回去,又顯得他這太沒用了。

他心裏轉悠了一圈,又硬聲硬氣道:「好,你們讓咱們還肉,咱們還就算了。」

「大柱!」石小翠在一邊不甘願的叫道。

李大柱擺手讓她閉嘴,又繼續道:「只不過你們如今住的屋子,那是咱們老李家的。我二叔一個兒子都沒留下,李大鎚是別人家的種,自然不能白白的得了我們李家的房子了。」

鄭瑛娘聞言,心裏陡然一愣。

這李大鎚竟然還不是李家的人?

她轉身看着李大鎚,卻見李大鎚滿臉的平靜,似乎也在考慮什麼。

過來片刻,才見他神色一轉,道:「當日我爹走的時候,這房子是要留着給我和我娘的。如今既然李家容不下咱們住這房子,讓出來也就罷了。」

這些年他和他娘雖然住着這屋子,可是自從他爹走後,李家人就糾纏不清,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這房子。他娘這些年忍讓,也是因為這房子是李家祖宅。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在為了這房子再多糾結了,索性自己蓋了房子,也和這些人做個了斷!

鄭瑛娘見他這還要讓出房子,頓時覺得心裏揪著疼。

她這來要一趟豬肉,竟然就把房子也給丟了,這筆買賣真是虧大了。

只是李大鎚這個大男人都開口了,她當着他的面下臉子,到底不妥當,也只要硬咬着牙沒開口。

李大柱和石小翠夫妻聽着李大鎚真的要將房子給讓出來,頓時喜的不得了,這點豬肉也就看不上了。

鄭瑛娘見狀,心裏氣不過。

等到和李大柱夫妻算這豬肉和鎖的錢的時候,愣是多要了十個銅板。

只是想着房子的事情,她這心裏還是不舒坦。

回了家裏之後,李劉氏就過來問,「怎麼樣了,沒鬧吧。」

鄭瑛娘沒好氣道:「沒鬧呢,人家好算計,這弄點豬肉過去,就把咱們的房子都給要回去了。」

她實在是氣的心疼了。

才來了李家,就馬上要風餐露宿的,這可怎麼過日子啊?

李劉氏一急,趕緊問剛把肉搬到廚房裏的李大鎚,「大鎚,瑛娘說的是什麼意思,咱家這房子要回去是怎麼了?」

李大鎚將肉給掛起來了,擦了擦手道:「這房子也老舊了,又是李家的。這些年他們也為了這個和咱們鬧騰。我想着不如買塊地新蓋個房子,日後也好過一些。」

李劉氏因着這房子的事情,心裏也一直覺著心虛,如今兒子這麼一說,她也沒有別的說的。

若是果真把這房子還給李家這邊,她日後心裏也能少受些磨難了。

「那便還回去吧。」李劉氏心裏嘆氣。

瑛娘心情不好,隨便的做了兩個菜之後,就和李大鎚草草的吃了。

吃完后也悶悶的收碗筷。

這另外建造房子,又得多少銀錢啊。而且過幾年就要戰亂,到時候這房子放在這裏不都是白費了嗎?

本想好好存錢呢,今日收了六百多文錢呢,要是蓋房子,都得搭出來了。

瑛娘想着這個就想哭。

李大鎚從外面進來,見她悶着頭洗碗,知道她是為了房子的事情。

「你莫要擔心,房子的事情我有計較。如今蓋房子省些錢要五兩銀子,家裏還有些存余,這幾天我多去打點獵物去賣,也能補貼家用。」

瑛娘一嫁過來,他就沒房子住,這一點確實是虧待了瑛娘了。

只不過他心裏也是有成算的。如今都成親了,日後有了孩子,若是孩子都被村子裏的人說閑話,他心裏是不忍心的。

他小時候受的苦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們也經歷一次。

瑛娘卻不管這些面子問題的。

她覺得自己過着好就行了,這有銀子了,想過什麼日子都行。沒銀子要面子作甚?

她撅著嘴不甘心道:「這房子住着挺好的,家裏的銀錢留着日後急用才好,現在用了,日後又得多久才能有銀錢啊。偏偏就被那李大柱兩口子給激的主動把房子送上去了。」

「……我不是我爹親生的,我養父和我親父關係極好,當初也是收留了我和我娘。」

瑛娘沒想他竟然直接說了這事,頓時有些尷尬。

又硬著嘴道:「那又如何?你不是也姓李嗎?你養父沒親子,你是養子也該繼承這財產的。」

「我生父也是姓李。且養父對我們有大恩,娘這些年也是為了這些而極盡忍耐。」

原來李大鎚連這正兒八經的養子都不算,聽着叫聲爹,卻也不是替人家傳遞香火的。

鄭瑛娘一時無語。

她就是再不要臉,這種時候也肯定說不動婆婆和這大蠻牛的。

只是這做房子的錢真是白白的浪費了。

「要不,咱們不修房子了,去鎮上租房子吧。」瑛娘突然睜圓了眼睛看着他。

「租房子?」李大鎚也看着她,眼中帶着詫異,隨即又眉頭緊蹙起來。

「便是去租房,到底不如自家有個根基的好,我知道你貪圖鎮上那些富人的生活,但是與他們去攀比,到底不是正緊日子。」

他話中帶着幾分不悅。

瑛娘聽他這麼說,就明白過來了。合著自己這一心一意的為了這個家,這大蠻牛竟然還以為她是貪圖富貴。好吧,她確實是貪圖富貴,但是貪圖的也不是這點子小富小貴。

她日後可是要做太夫人的人,怎麼會羨慕人家那鎮上的富人,

想着李大鎚這想歪了心思,瑛娘頓覺自己受了委屈,直接將洗碗的帕子往盆子裏一扔,拉着臉道:「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那貪圖富貴的小人了。那之前來提親的許秀才家,人家日後還有能考個功名呢。就是那張家,雖然人混了點,但若是我果真貪圖富貴,也早就去了。我本以為選個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沒想到還被人說是貪圖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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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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