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預謀

第100章 預謀

一百章預謀

但凡是雲意立志要做的,都鮮少被陸晉攔下。這一回也不例外,他考慮諸多,終是頂不過她一句,「你走了,陸寅勢必要對付我,古人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他知我諸多,我自然要從他身邊人下手。」

「那也輪不到程了了。」

「她不就是二爺埋在陸寅身邊的暗棋,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陸晉仍舊擔心,「老大陰狠毒辣,我離京遠征,你該避其鋒芒韜光養晦才是。」

雲意道:「你說的有理,但有備無患也並無不可,先讓我找程姑娘聊一聊可行之路,再論其他。」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不應,還真像是他與程了了之間有不可告人之隱秘,因此未能咬牙拒絕,轉而望着她莫名興奮的臉孔,為難道:「程了了此人不可盡信,你當慎之再慎,至於陸寅,我還是秉持先前意見,沒我在身邊,你切勿輕舉妄動。」

雲意沒能改變主意,「二爺肯用她,必然拿住其要害。程了了進退無路,有什麼可怕?不過是與她閑聊幾句,順帶搭個線,見個人罷了。」

「唉——」陸晉長嘆,知道勸不服她,只能私下另想辦法,「你啊……多想想孩子。」

「我一連三日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還能如何想?我如今想起他來就滿肚火,成天的想要找人撒氣。」真是耍起無賴來饒有架勢,深受眼前「大師傅」親傳。

出征在即,陸晉這幾日也是忙得腳不沾地,難得勻出時間在家中多留片刻,她大著肚子受着苦,他雖然日思夜想都是「齷齪事」,但該忍還是一樣要忍,彷彿不如此就顯得他不能踏踏實實「共患難」一般。

臨走再多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簡直苦不堪言。

怪只怪雲意太能猜他心事,甚至於懷着孩子便更沒遮攔,當即挑明了說:「要不?程姑娘來時,二爺也抽空見一見,橫豎都是舊相識,不在乎這些。」

陸晉伸手捏住她腮邊本就剩下不多的兩塊肉,揉得她整張臉都變肉包才罷休,鼻子裏哼哼一聲,「成日裏別總想着坑自己相公,想想怎麼才能伺候好你家爺。」

說起話來氣勢洶洶,鬆開手卻忍不住在她微紅的面頰上落下一吻,帶着心疼與眷戀,以沉沉目光撫摸她堅韌的靈魂,「仔細身體,太晚了就別等,我去書房睡。」

「曉得了,快去吧,正事要緊。」

第二日深夜,雲意熏過艾,穩住身體,才在後院小廂房裏見到了久未謀面的程了了。她始終秉持着清水出芙蓉的理念,今夜依舊是一身淡而又淡似雲似霧的裙衫,而頭飾上卻有綠寶石大東珠,沒能如顧雲音一般一素到底,畢竟顧雲音三個字已足夠從富貴錦繡中脫穎而出,而程了了還需靠寶石金銀撐住脊骨。

「許久未見,程姑娘別來無恙。」

程了了面帶淺笑,對雲意,她始終也沒給自己降低一級,她思緒透澈,心中卻存傲骨,詞也未變,依然是,「妾了了,見過夫人。」只不過這一回的夫人不再是隱居小宅名不正言不順的夫人,而是正正經經昭告天下的二夫人。

雲意手邊一杯熱茶,是芳香濃郁的小葉貢眉,卻沒給程了了留一杯,私下見面,誰是主誰是奴,依然要分得清清楚楚,因而程了了自進門起便需立在屋中,直到雲意賜座,她才能安安穩穩坐下。

雲意抬眼,略略打量她,見她高領長袖,卻並非故意為之,而是隱忍難堪,已知她背後藏多少辛酸事,從前些許,早已經想不起來,更懶得計較。她開門見山,「我有話問你。」

「是——」沒能抱着琵琶,似乎增添了焦灼了情緒,程了了在雲意不咸不淡地眼神中有些手足無措,或許不放在心上,才是最令人無法忍受的輕視。

雲意卻沒想那樣多,她身邊只跟着個端茶遞水的紅玉,因此也無避諱,徑直問:「世子爺那兒還是鬧得厲害么?」

「夫人指的是什麼?」

雲意嗤笑一聲,難得多解釋一句,「你想是什麼?我等著。」語畢端起茶盞,慢悠悠品着她的上品貢眉,要等程了了徹底認清形勢、理清了腦子再說話。

好在都是聰明人,程了了很快放棄了自己無聊的反抗,照實說:「前幾日才抬出一對姑侄,一個是富家妾,一個是清白姑娘,都讓折騰死了,滿身的傷,不忍看。」

雲意放下茶盞,食指連同無名指一道敲擊著引枕,沒聲響。

「這對姑侄家裏……還有人么?」

程了了老實答:「聽說是有的,彷彿在桐縣。」

雲意自語道:「得抓緊查,順藤摸瓜……越是窮困越是好辦…………」

略等些許,雲意另問道:「世子爺,房*事上還是不能成事?」

程了了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袖,眼神閃躲,「多是不成,用了葯也難成,正四處找尋世外高人,想求海外仙方。」

「好……好得很。」沒能忍住笑,她想得極快,想法當即已成輪廓,「以你的身份,陸寅少不得在你身邊安排個專司監視的老婆子,等二爺出征……不成,等不得他出征,就在三日後,申時三刻,蘅蕪苑外有丫頭哭鬧,你帶着你那婆子仔細聽聽,過後未避嫌,我再不會找人聯繫你,你也當警言慎行,勿入陷阱。」

原本話到此處,宴席就該散場。但程了了未能審時度勢,反而開口問:「夫人如今過得好么?」

雲意稍有吃驚,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出,她覺著好笑,又好奇程了了是何意,因此饒有興味地接下去,「自然是好。」

程了了略感落寞,低聲道:「二爺對夫人,素來是與旁人不同。」

「我不與旁人比,也不知『素來』是從何時來,他遇上我那一日起,才是我認知的陸晉,從前是誰,與我何干?」她說得又慢又輕,字字句句都令對方不能言語,震懾當場。

程了了風塵年月縱橫多年,形形□□男男女女都見過,但從沒能聽見如此言語。彷彿在顧雲意心中,陸晉因遇上她才是陸晉,否則是誰?蠅營狗苟落魄庸人?是她自視過高還是從沒瞧得起任何人。

但這是程了了會錯意,雲意原意不過是說前塵往事自己懶得計較,卻讓程了了心中埋下一粒籽,從此生根發芽枝繁葉茂向天頂。

夜深了,雲意精神不濟,靠在榻上歪歪斜斜昏昏欲睡。陸晉深夜前來,推開門與程了了有短暫對視,彼此都沒來得及分辨心緒,他已轉過身去抱榻上睡得沒姿態可言的雲意。

再離開,仍舊是錯身而過。

沒緣分,沒機會,就是如此。

夜色朦朧,可惜無人賞。

程了了行在孤獨小路上,發覺風一陣比一陣冷,凌冽得讓人想要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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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嬌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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