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二十二章 驟然出手

表面上看起來，冰蛟與左風似乎只是在磨牙，可是只有了解內情，且對於獸魂了解極深的人才明白，他們二者之間正在做着一場危險性極高的博弈。這場博弈不光關係到兩人的生死，同時更關係到冰蛟未來的命運，之所以外人不得而知，那是因為這場博弈是一場心理的交鋒。如果事情按照正常發展，本不該發生眼前這場博弈，只要冰蛟沒有心懷歹意，而是抱着誠意同左風達成交易，很可能會換來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結果。本來左風要求的並不高，他只是希望同寒冰、琥珀和逆風，擺脫眼前的危局，從冰原幽狼的圍困中突圍而出，或者用更實際點的方式來說，就是保住小命狼狽逃走。冰蛟具備這樣的能力，它如果一開始就幫助左風，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有想着欺騙左風，那麼左風也不會在彼此交涉時，就開始預作籌謀。所以事情發展到彼此鬧到撕破臉皮，完全都是冰蛟一手造成的結果。其實左風最初的準備，也不敢肯定事情真的能發展到這一步，主要還是沒有想到，那隻冰原幽狼統帥，實力遠超想像，那手段更是堪稱詭異。如果冰蛟順利打敗冰原幽狼，那麼左風只需要利用魂印，讓自己等人有機會安全離開便可以，倒也沒有奢望的太多。可是戰鬥偏偏就發展到了這一步，冰原幽狼不僅看破了冰蛟為獸魂，而且明顯有着手段專門克制獸魂。如此一來形勢逼着冰蛟先對左風下手，而冰蛟的做法也逼着左風不得不鋌而走險。如果以冰蛟現在的狀態，對方正好可以剋制獸魂，那麼它只能借用一具血肉之軀，以實體形態與冰原幽狼戰鬥。它本身為獸魂，借用軀體的方式，就只有與儲晶擁有者左風進行融合。獸魂與武者的融合，只能是臨時融合，就好像當初冰蛟與上一代方天閣主間的合作。這樣的合作左風絕不能答應，不提當年的方天閣主便是死在冰蛟手中，就是以左風如今對冰蛟的了解，它絕對會在融合后抹殺自己的靈魂，再將自己的身軀佔為己有。如此一來彼此融合就只剩下一個方法，這方法便是冰蛟轉變為左風的獸靈，這就好像之前左風身體中的風火獸靈一般，雙方達成了一種契約，獸靈聽從主人的一切命令，哪怕是主人命令其死去也無法反抗。如果像當初風火獸靈那般，本身等階不高，而原來的主人千幻教嗜血堂的副堂主已經身死，重新煉化后便可以輕鬆融合。眼前這冰蛟卻完全不同，一來其等階實在太高，再加上其本身的實力強大，最重要的是上萬年的時間，它始終都擁有自己的意識，從沒有成為任何人的獸靈，這種轉化就太難了。一方面獸靈必須要心甘情願，讓自己從獸魂轉化為獸靈，這從某種意義上不僅僅是犧牲自由，甚至是將性命交給別人。另外一方面，獸靈的融合與主人間，也存在一種靈魂間的碰撞，強勢的一方將會完全佔據主導，如果顛倒過來，獸魂處於強勢一方，主人可能會遭到反噬，當場殞命都不是沒有可能。在冰蛟打算強行融合，左風當機立斷以魂印威脅，雙方從那個時候便進入了精神上和心理上的交鋒。冰蛟不甘心成為獸靈，自然努力的要竭力從道理和道義上打擊左風。反過來被逼到這一步的左風，自然也不會客氣，將冰蛟從一開始的算計和陰謀，以及險惡用心直接揭露。而他也的確從一開始，就沒有抱着逼迫冰蛟成為獸靈的用心，如此一來反而讓他在這場交鋒中，從一開始就立於不敗。此刻的冰蛟，徹底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強行融合絕對不行，魂印在左風手中控制着，轉變為獸靈它更加不甘心。曾經縱橫馳騁殺戮無數的上古異獸，如何能夠接受成為眼前這隻螻蟻的僕從，而且將自己的生死交到對方手中。逃走更加不可能，那隻冰原幽狼統帥，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動手，就是在逼着自己逃走。一旦自己逃走它便可以從容追擊，將自己消耗到無力反抗后，再將自己一舉拿下。冰蛟以他豐富的閱歷，能夠感覺得到，那冰原幽狼統帥，早就已經盯牢了自己，不管想盡任何辦法，都一定要將自己吞噬掉。「我可以發誓絕不傷害你性命，不要讓我徹底轉變為你的獸靈，其他什麼條件我都願意答應。」冰蛟心中泛著苦澀，它雖然不情願，不願意向眼前這青年人低頭。可是它最後還是開口了，因為它根本沒有別的選擇。然而它等來的只是，左風平靜的如水的目光，以及輕輕的搖頭拒絕。不死心的冰蛟，立刻又再次開口，道：「你可以將儲晶交給其他人，我與他融合，而我的魂印就掌握在你的手中，我的生死仍然還在你的手中。」左風沒有馬上回答，冰蛟的眼中也漸漸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它現在真的後悔了，所以不管什麼代價它都願意，只要不讓它轉為獸靈。稍一沉吟后，左風便傳音道：「如果你從一開始，便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管是你提的第一種方式，又或者第二種方式，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聽到這裏冰蛟的面色，已經變的十分難看，只聽左風繼續道：「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轉圜么。就好像我沒有這些準備，你會聽我苦苦哀求，答應我的條件么。同樣的道理，已經到了這一步，你認為我還需要妥協么。一隻上古異獸冰蛟獸靈，相信這世上沒有人會拒絕。」左風沒有遮遮掩掩，更沒有故作清高，我就是要讓你成為我的獸靈，毫無可能的時候絕不奢望，觸手可及的時候我也決不放棄。簡單直白的一番道理，卻說的冰蛟啞口無言，也掐滅了冰蛟最後一絲期盼。有些黯然的低下了頭，彷彿壓了一座山般，冰蛟重重的點了點頭。可是在它將頭緩緩低下的同時，在其眼底深處，卻是隱隱有着一絲戾芒閃過，只是它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之中便只剩下了痛苦與悲傷。「你之前的話說的對，事情到這一步都是由我咎由自取，這也怨不得別人。既然你已經鐵了心要將我轉變為獸靈，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吧，那個傢伙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的。」左風當然知道，冰蛟口中提到的「那個傢伙」，正是那隻冰原幽狼統帥，而左風實際上也在着急。他同樣看出了那隻高階幽狼獸，沒有立刻發動攻擊，是在逼着冰蛟主動逃走，可是對方的耐性終究會有用完的時候。當對方覺得冰蛟無論如何不會逃走的時候，也就該是發動攻擊的時候了。冰蛟傳音后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左風緩緩點了點頭，它這才不疾不徐的向著左風靠近過去。在它的身體之中，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的魂力波動，似乎真的打算與左風進行融合了。可是望着冰蛟，那逐漸靠近的身影，左風心頭卻是沒來由的一陣煩躁。這種感覺來的突兀，左風一時間也不知道哪裏不妥，可是他就是心中感到不妥。這個時候冰蛟已經距離不遠，左風也根本來不及多想，可對方沒有任何特殊的舉動，左風若是這個時候出手，反而還有可能會破壞融合。不過左風為人本就冷靜且機警，旋即便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在他念力所化的虛影後方，被陣法困住的魂印，被其控制着向後飄飛了一段距離。正在靠近的冰蛟，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種變化，不過它的注意力卻始終在盯着左風，或者說盯着左風的念海。眼看冰蛟已經來到了念海前方，可是對方卻仍然沒有要停下的打算，左風立刻便開口，道：「前輩不需要繼續向前，只要在這裏同我融合便可以。」突然被左風開口阻止靠近，冰蛟的神情明顯一變，它似乎對此感到十分意外。不過那神情上的吃驚也不過持續一瞬間，接着就被猙獰和瘋狂所取代，它陡然間發出了一聲咆哮。「想要讓我成為你的獸靈，做夢！」那聲音傳遞出來的同時，冰蛟身體之中立刻已經有着濃郁的極寒氣息釋放而出。冰蛟本身就是冰屬性上古異獸，無數年來吸收了不知多少偽冰魄，剛剛又吸納了大量冰原幽狼的冰魄，如今身體內的寒力已經達到了十分恐怖的狀態。如今在如此近距離，它幾乎在爆發出極寒勁力的同時，就直接將左風的念海，念力凝聚成的虛影籠罩在其中。這些極寒之力在冰蛟的操控下，威能又明顯提高了幾分，這一刻彷彿左風整個頭顱之中，都徹底被冰封了一般。看到這樣一幕，冰蛟臉上立刻浮現了興奮至極的神情，與此同時它也不自覺的鬆了口氣，這一步它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稍有任何錯漏，自己恐怕也會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