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婚姻

患難婚姻

豬圈裏,郭文雲與邱長發在燒豬飼料。向彩菊踏着夕陽的霞光走來。郭文雲看到向彩菊,就笑着迎了上去。郭文雲說:"是月季大姐讓你給我送吃的來了?"向彩菊說:"月季大姐到師部去了。是我自己燉了只雞給你送來了。"郭文雲說:"哪來的雞?"向彩菊說:"我自己喂的唄。"郭文雲說:"你是個勤快人。聽說這幾天,你到副業隊積肥幹活去了?"向彩菊說:"對,咋啦?"郭文雲盯着向彩菊看。向彩菊說:"你幹嗎這麼看我,到副業隊積肥那有啥。活兒反而比學校菜地要輕鬆,就是臟點罷了。"郭文雲心裏感到很不好過,說:"向彩菊,以後你別再給我送吃的來了。"向彩菊說:"為啥?"郭文雲說:"就你們為我送吃的,月季大姐下放到機關菜地去幹活了,把你也弄到副業隊的積肥班積肥去了。你再送,說不定他們會把你關起來。王朝剛這個人我是看出來了,他啥壞事都幹得出來。"向彩菊說:"我不怕!"郭文雲說:"可我怕!我不能看到你們因為我而受迫害!這次,我已經犯錯誤了,你要看着我再犯錯誤?"向彩菊說:"你下次不再這麼做不就完了。"郭文雲說:"你說得倒輕巧,可我憋不住!看到你們受傷害,我這口氣就咽不下去。今天你既然送來了,我就收下,但以後千萬別再送了。啊?"向彩菊說:"以後再說。"郭文雲轉過身說:"長發,過來,咱們一起吃雞,我床底下擱了一瓶酒,也拿過來。"向彩菊笑笑離開豬圈。

郭文雲與邱長發坐在床上喝酒,吃雞。邱長發說:"政委,那你為啥不答應?"郭文雲點燃支煙說:"你不懂,她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不能對不起她。"邱長發不理解地搖搖頭。郭文雲說:"長發,你還沒女人吧?"邱長發憨憨地一笑說:"沒女人要我!"郭文雲說:"男人在這世上,總會有個女人的,緣分沒到,緣分到了,准有。以前我的事你肯定也知道,那是因為沒緣分,所以咋整都不行。現在你瞧有緣了,她就會死心塌地跟你了。"邱長發說:"我也會有嗎?"郭文雲說:"會!"邱長發高興地憨態可掬地又笑了一下。

團場豬圈裏,郭文雲正在餵豬,他顯得在行而熟練。向彩菊提個陶罐朝他走來。向彩菊微笑着說:"郭政委。"郭文雲說:"你咋又來了?"向彩菊說:"給你送吃的呀。"郭文雲惱了,說:"我不是說了么,不要再給我送吃的來了,你怎麼不聽招呼!"向彩菊說:"今天隊上分羊肉,我為你熬了一罐羊肉湯。"郭文雲說:"我不吃,你拿回去自己吃吧。"向彩菊說:"咋啦?"郭文雲板着臉說:"你把我說的話當放屁啊?去,你拿回去!"向彩菊說:"我又不是三歲毛孩子,辦家家啊?送來了又讓我拿回去!我把它擱在這兒,送不送是我的事,吃不吃,你自己看着辦。"

向彩菊把陶罐往地上一擱,轉身就走。郭文雲沖着向彩菊喊:"好,這次我還吃,不過下次你再送,我就不給你面子了。"向彩菊回身說:"咋個不給法?"郭文雲說:"扔了!"

幾天後,向彩菊又提着個籃子,籃子裏擱著一大碗雞湯。郭文雲正在豬圈外打掃衛生。郭文雲看到向彩菊,因為向彩菊一再不聽自己的話感到生氣。由於領導當慣了,下面的人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他是感到最受不了的。習慣成自然。郭文雲虎著臉說:"又送的啥?"向彩菊說:"雞湯。"郭文雲說:"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呀,不是說了不讓你送了嗎!你把我說的話當放屁啊!"向彩菊說:"你是個當過領導的,怎麼說話這麼難聽?我也說了,送不送是我的事,吃不吃你看着辦。政委都不當了,還拿啥架子么。"郭文雲說:"那你就擱著吧。"向彩菊把籃子擱在地上。郭文雲走上去用力一腳把雞湯踢翻了。

郭文雲說:"政委我是不當了,但我說話還得算數。我看你下次還敢再送!"向彩菊含着淚傷心地說:"你真踢啊!"郭文雲突然感到自己做得過火了。向彩菊轉身哭着走了。郭文雲喊:"彩菊,彩菊……"向彩菊頭也不回地走了。郭文雲後悔不迭。

向彩菊在劉月季家裏,向劉月季哭訴。劉月季說:"這個老郭,咋能這樣!不過呢,他也是出於好心怕連累你。"向彩菊說:"月季大姐,就是我不去給他送吃的,就連累不上啦?我同他的關係,團里誰不知道,就差沒辦證了。再說,我不去關照他,給他送點吃的,我這心裏也不是味么。不見得他落難了,我就冷落他了,這是做人的規矩嗎?"劉月季笑了,說:"這是他的福分。彩菊,我看這樣吧,你們結婚算了。程世昌的事,他已經盡過心了。"向彩菊說:"這種時候結婚,能行嗎?"劉月季說:"這有什麼不行的?說了是走資派,但沒有說他不能結婚呀。過去,人家刑場上都能舉行婚禮。只要你們雙方願意,沒人能擋得住。"向彩菊說:"我就怕郭政委不同意!"劉月季說:"他那頭我去說,你只要願意就行。"向彩菊說:"你只要把他說通了,我再給他送一鍋雞湯去。"劉月季笑着說:"那明天你就把雞湯熬好吧。"

夜裏,劉月季也在幫着餵豬。嚕嚕嚕地叫着喂得很在行。郭文雲笑着說:"月季大姐,我看你的農活幹得好,餵豬也喂得像回事。"劉月季說:"生活在農村的人,這些活兒誰不會幹?村裏人都靠這些活兒活着的么。"郭文雲說:"這倒也是。"劉月季說:"老郭,我問你一句話。向彩菊你不要啦?"郭文雲說:"哪裏的話。現在我是落難的時候,我是怕她有什麼想法不要我呢。"劉月季說:"那你明天就跟她扯結婚證去!"郭文雲說:"為啥?"劉月季說:"都談了快三年了,還拖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你們還是年輕人啊?磨上那麼五年六年的,老品著那自由戀愛的味道就沒有夠呀?"郭文雲說:"現在我落難到這麼個地步,咋跟她結婚?"劉月季說:"她不嫌棄你,那就能結!"郭文雲說:"我真怕會拖累她。"劉月季說:"老郭,郭文雲,你還是個男人嗎?"郭文雲說:"咋啦?"劉月季說:"幹嗎這麼婆婆媽媽啊?向彩菊說了,想跟你把這事趕快辦了。你就拿出踢雞湯的勁頭來!昨晚你踢雞湯的時候,咋把男人的勁頭耍得那麼足?"郭文雲說:"這能行嗎?"劉月季說:"為啥不行?過去刑場上都可以舉行婚禮,你們為啥不行,上面又沒說走資派不能結婚,不能討老婆!"郭文雲激動地搓着手說:"那行,月季大姐,你去告訴彩菊,明天我就跟她一起去登記。"劉月季笑了,說:"這才像你郭文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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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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