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課 我會消滅惡魔

第八課 我會消滅惡魔

1

當姚若葉走出醫院的時候,之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轉眼間就變得陰雲密佈。鉛灰色的天空上漂浮着厚重的雲朵,壓抑在人們頭頂上,越聚越多。空氣分子中夾雜着濃重的濕氣,似乎有大雨準備隨時洗禮這座城市。

姚若葉心事重重地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雖然剛才自信滿滿地表明決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踏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起,強烈的低氣壓始終環繞在她周圍。冷獵姐姐的事情就像一隻禿鷲在她心裏盤旋不去,一點點啄食着她的心臟。

因為夢魘的出現,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的遭遇跟冷獵姐姐一樣,還有很多人跟冷獵一樣承受着心裏的痛苦。

就像她自己。自從那個噩夢般毀滅的夜晚開始,她的生活就陷入一片黑暗和孤獨之中。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夢魘!

夢魘這種以吞食人類的靈魂來生存的妖魔,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誰召喚了夢魘,讓這個世界變成人間煉獄,讓無數的人類承受着地獄之火的冶鍊?

轟隆隆——

烏雲在天邊翻滾著,如同銀蛇般猙獰地撕裂鉛灰色的天空,漂泊大雨嘩啦啦地從天上落下。整個城市頓時水霧騰騰,陷入一片陰霾中。

行人們紛紛找地方躲雨,街道上很快空無一人。姚若葉毫無知覺地走在大雨中,嬌小的身影在空曠的街道上,彷彿隨時會被雨水吞噬一樣。

在街邊的商店裏躲雨的行人,紛紛好奇地望着大雨中行走的姚若葉,看着這個面容像百合花般清麗,身材纖細的女孩。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上,就像一個迷了路的小孩讓人同情。

雨幕讓世界變得模糊,整座城市被一片朦朧所掩蓋。

姚若葉低着頭,雨水順着鴨舌帽的帽檐形成一道雨簾落下,烏黑的長發被大雨打濕貼在消瘦的肩膀上。

她從來都是一個人走來,一個人離開,記憶里只有她和她的影子。冷獵還有他姐姐的記憶,可是她自己呢……十年了,已經十年了,她早已經忘記了爸爸媽媽的聲音,而他們的樣子也快要記不清了。只有多少次在夢中,重回那個夜晚,她才能看到爸媽模糊的輪廓。

十年來,姚若葉一直被那個噩夢糾纏着。她總是夢到兒時的自己,夢到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爸爸媽媽,還有那個被稱為「夢魘」的金髮女子……這幅場景總是反覆地出現,回憶就像無法消散的陰霾將她籠罩。

雨勢越來越大,傾盆大雨如瀑布一般從天空傾倒下來,將姚若葉整個人淋得渾身濕透,就像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灌了鉛似的雙腳踏進水坑,濺起泥濘的水珠。突然,所有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姚若葉身子變得軟弱無力,一下癱倒在地上。

「姚若葉!」

一個熟悉的人影急匆匆地進入視線。是澤玖瀾!

澤玖瀾正好在附近辦事,準備回去的時候遇上大雨。他望着傾盆大雨,總覺得心神不定,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就在這時候,他一抬頭,便看到丟失了靈魂般的姚若葉倒在對面街道上。

澤玖瀾單手一撐,飛速地跨過路旁的鐵欄,從川流不息的車流中飛奔而來,急切地跑到姚若葉身旁。

「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不打傘?」他脫下外套罩在姚若葉的頭頂,卻完全不顧自己,傾盆大雨很快把他也淋濕了。

姚若葉縮在澤玖瀾的外套里,怔怔地低着頭。水氣模糊了她的眼睛,那對水晶般無瑕剔透的眼睛此時有點朦朧。

看到姚若葉滿腹心事的模樣,澤玖瀾微微俯下身,以平時的角度望着她的眼睛,語氣依然平靜,卻透著掩蓋不住的溫柔:「發生什麼事了,若葉?」

姚若葉怔怔地抬起頭,望着澤玖瀾如大海般深邃的湛藍色的眼睛,彎彎的柳眉輕輕蹙起。

「隊長……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出現夢魘呢?」她訥訥地問,聲音在大雨中有些飄渺。

澤玖瀾微微愣了一下,大雨淋濕了他的頭髮,雨水順着烏黑的髮絲流到他如大理石般冰冷光滑的臉上。

「……不知道。」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湛藍色的瞳仁就像死水一樣沒有任何波瀾。

「他們害死了那麼多人!」姚若葉突然激動地攥住澤玖瀾的前襟,大聲說道。罩在她頭頂的外套掉了下來,啪地一聲落在地上。

「它們為了自己能夠存活下去吞食人類的靈魂,奪走了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為了自己而去傷害別人……爸爸媽媽……是他們害死了爸爸媽媽……」

姚若葉的聲音越發低沉,她痛苦地低下頭,雙肩因為情緒過分激動而瑟瑟顫抖著。大雨無情地淋在她的身上,雖然已經渾身濕透了,可是卻毫無知覺似的依舊無動於衷地站在大雨里。

也許,藏在她心中的痛,可能連這大雨都沖不去。

澤玖瀾的面色有些難看,他的眼底矇著一層黯淡的光。他扶住姚若葉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問:「若葉……你怎麼了?」

冰涼的溫度透過姚若葉薄薄的單衣,傳到澤玖瀾的手心。他才發覺姚若葉渾身冰涼,透著一股寒氣,使得他不禁緊張起來。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去了哪裏?為什麼情緒變得如此激動?

……

突然,姚若葉捏緊了拳頭,指尖深深地掐進肉里。她倏地抬起頭,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眼睛裏燃起憤怒和仇恨的火焰。

「我恨夢魘!」

轟——

姚若葉的話就像是一道響雷劈在澤玖瀾的頭頂。他的身體一下變得僵硬,臉色蒼白,扶著姚若葉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夢魘根本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是他們奪走了爸爸媽媽的生命!我絕對不會原諒它們!我要消滅所有的夢魘,我一定要讓夢魘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姚若葉咬牙切齒地說,瞳仁深處燃燒着熊熊的仇恨之火,彷彿要把整個世界的惡魔燃為灰燼。

澤玖瀾望着被仇恨沖昏了頭的姚若葉,臉色十分難看,眼底的黯淡越積越深,彷彿是濃濃的散不開的霧。他撇開頭去,手臂從姚若葉的肩頭沉重地滑落下來。

澤玖瀾抿了抿有些慘白的唇角,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他緊緊捏著拳頭,微微顫動着,似乎在隱忍着什麼。他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就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似的整個人在大雨里搖晃了一下。雨水順着他的五官流下,彷彿是一道道傷心的眼淚。

倏地,他衝進無人的街道,狂奔起來。

那個倉皇的身影,彷彿極力地想要逃避什麼。

「隊長!」姚若葉站在原地大喊着他的名字,焦急的聲音在大雨里聽起來有點凄厲。

可是澤玖瀾彷彿沒有聽到似的,沒有停下腳步。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朦朧的雨幕中。

就在大雨傾盆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修長的身影立在樹蔭下。

冷獵渾身已經濕透,他安靜地遙望着痛苦倒地的姚若葉,望着她被澤玖瀾攬在懷裏,望着她憤怒地吼出那些話。

他的眼底是那樣的幽遠和深邃,所有的玩世不恭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這時,冷獵感到自己的心微微有些疼痛。

時間在無人察覺的時候,一天天流逝過去。

自從情人節那天的襲擊事件后,夢魘就想突然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雖然U.I.S依然嚴密追查襲擊事件的真兇,可是仍舊毫無所獲。

沒有離奇事件發生的七星學院平靜得幾乎有些異常。

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瀉進教室,在地面上映出深深淺淺的光暈。窗戶外的樹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着,在窗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姚若葉坐在位置上,一手支著下巴,愣愣地發獃。那個大雨天,澤玖瀾被雨淋濕的臉,痛苦掙扎的湛藍色瞳仁,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隊長那天是怎麼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姚若葉!」

倏地,頭頂傳來一個叫聲,嚇得姚若葉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有!」她趕緊站了起來,高高地舉起右臂。

「哈哈哈哈哈……」

頓時,教室里發出一陣爆笑,所有同學張大了嘴巴揚起了頭毫不顧忌地哈哈大笑。

姚若葉一頭霧水地眨巴眨巴晶瑩剔透的眼睛,忽地意識到什麼漲紅了臉窘迫地地下腦袋。

「姚若葉,考試不及格上課還敢開小差!你看看自己的試卷,這次只考了四十九分!」戴着典雅的金邊眼鏡的女老師拿着課本啪啪啪地拍著講台,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對不起……」姚若葉死命地低着腦袋,委屈地咬着下唇認錯道。

「唉……」老師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朝所有學生說,「這次期中考試沒及格的好好回去複習,下個星期參加補考。」

「唉——怎麼辦啊……」姚若葉鬱悶地趴在桌子上,整個人就像是棵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焉焉地抬不起頭。

夢魘……夢魘……夢魘……

深夜,姚若葉一個人翻窗爬進悄聲無息的圖書館,打開大燈后便一頭扎進書推,開始辛苦地找尋。

這兩個字不停地在她的眼前環繞,想長了小翅膀一樣。姚若葉迅速地翻著圖書,然後一本又一本的書被她胡亂地扔到身後,迅速地聚成一座小山。

「可惡!怎麼一個字都沒有!」她氣惱地大叫,一甩手將一本書從頭頂上拋了過去。她又趕緊掏出下一本,快速地瀏覽起來。

立刻,她的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

「真本也是!明明上面寫着『七星學院大事全記錄』,竟然記錄的全都是文藝活動!文藝活動有夢魘重要嗎?」

姚若葉氣得快跺腳了,憤憤得合上書本,又迅速得在書堆里翻起來。突然,她的手停了下來,眼睛一輛,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

「哇啊啊!奇聞異事錄!!這裏面肯定會有!」她興高采烈地把一本顯得十分破舊的書從書堆麗抽出來。還沒來得及拍拍上面的灰塵,她就迫不及待地翻開內頁,查看裏面的文字。

三秒鐘之後——

「破書!!!」

一本飛揚著灰塵的書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倏地落在門口。

就在這時,「吱吱呀呀」的聲音適時地響起。

姚若葉一驚,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誰!」

門被人從外向內打開,一個影子從門縫裏映了出來。然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門背後出來,一臉「你在幹嗎」的表情。

「管理員爺爺!」姚若葉頓時安心了下來,她拍拍胸口,笑嘻嘻地說,「是你啊!嚇死我了!」

管理員看看被姚若葉翻亂的書,好脾氣地詢問道:「姚若葉同學,圖書館已經閉館了……」

「我知道!就是因為人少,我才現在來的!」姚若葉大大咧咧地回答道,一點都不像是私自進來的模樣。

她望着一排排的書架,撅著嘴巴鬱悶地管理員問:「管理員爺爺,你在圖書館工作了很久,你知道有什麼關於『夢魘』的資料嗎?」

管理員一臉僵硬的表情,他盯着地上亂七八糟的書,差點昏倒:「這些書都是你翻亂的?!……」

「我等下會收拾的,你快告訴我!圖書館哪裏有夢魘的資料?」姚若葉打斷管理員的話,迫不及待地問著。

管理員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茫然地問:「『夢魘』是什麼?」

這段時間,他一直忙着查找所有關於夢魘的資料。因為她在U.I.S級的級別太低,還不能進入U.I.S特別資料庫。所以,她只能天天泡在圖書館,希望能夠從如汪洋般浩瀚的書堆麗尋找一點點蛛絲馬跡。

姚若葉幾乎把整個圖書館都翻了個遍,卻連「夢魘」兩個字都沒見到,更不用說有價值的資料了。不僅如此,被她翻得亂七八糟的圖書,花了好幾天才將它們一一放回原處。

結果就是,根本沒時間複習功課,這下考試開了紅燈,要怎麼補救啊!

吃過晚飯,姚若葉沒有去U.I.S總部報到,而是拿着課本來到了圖書館,準備溫習功課。

晚上,偌大的圖書館空無一人,管理員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嘴邊的口水都快要流到桌面上。

姚若葉挑了張靠窗的位置坐下,攤開書本做起習題,可是課本上面複雜的方程式卻讓她陷入一片雲里霧裏。

「哎呀……這是什麼意思……還有,這道題該怎麼解呢……」姚若葉咬着鉛筆頭,眉頭糾結得像根麻花,小臉皺成一團。可是,無論她怎麼冥思苦想,都不得其解。

她用力地抓抓頭髮,煩悶得快要撞牆了。

「可惡!這些題目怎麼這麼難啊!啊!根本就比U.I.S的入隊考試還難嘛!」

「讓我看看,這些算術題有那麼厲害?」倏地,她的頭頂響起一個低沉帶着磁性的聲音。

姚若葉驚愕地抬起頭,看到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正帶着淺淺的笑意望着她。

「隊長!你怎麼會在這裏?」姚若葉驚喜地睜大眼睛,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笑容不知不覺地爬上了她的臉上。

「聽說某人因為U.I.S的原因,考試不及格,所以我來看看。」澤玖瀾的神情有着平常看不到的柔和,他拖開一張椅子在姚若葉對面坐下。

「那個……隊長你快幫幫我把!我被這些討厭的算術題折磨得頭髮都要掉光了!」

想到考試不及格,下個星期還要補考,姚若葉就欲哭無淚。她抓着澤玖瀾的胳膊哀求,彷彿手裏抓的根救命稻草一樣。

澤玖瀾淡淡地笑了笑,挪過課本問:「哪道題?」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姚若葉望着課本指著上面的算術題,突然覺得自己大多數都不會,鬱悶得整個人都矮了一截。

「呵呵,不要氣妥。」澤玖瀾拿起筆和稿本,幫姚若葉講解起答題步驟。

「引進函數y=1/X此函數在區間(-∞,0)和(0,+∞)上都是減函數……已知,當條件A、B或D之一成立時,均有1/a<1/b,當且僅當c成立時,有1/a<1/b……所以選c……」

望着澤玖瀾俊美的臉,姚若葉愣愣地有些出神。

不受控制地,那個下雨天裏,澤玖瀾被雨淋濕的臉、痛苦掙扎的湛藍色瞳仁,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隊長正在耐心地為我解答題目,這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只有晚上做夢才會出現的場景啊。可是,那個大雨天,那天隊長是怎麼呢……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向冷靜沉穩的隊長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呢……

姚若葉換了一隻手支撐下頜,望着澤玖瀾。

那對深邃的瞳仁里似乎隱藏着很多秘密,就像大海一樣神秘莫測。聽隊友說,澤玖瀾從來不提自己的過去,他也從來不說自己的事……他的一切都是個謎,讓人猜不透摸不著……

到底是以前發生了不愉快的事讓他不想提起過去呢?還是單純的只是因為他的性格冷漠?

「隊長……」姚若葉輕輕喚著澤玖瀾。

「嗯?」澤玖瀾抬起眼望着她,輕蹙起英氣的劍眉,疑惑著自己是不是講太快了,「是哪裏沒聽懂嗎?」

「隊長,你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的人?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姚若葉睜大了盈盈山東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望着他。

澤玖瀾愣了愣,臉上難得的溫柔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見了,他撇過頭去預期淡淡地說:「我沒有父母,我也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提到父母和過去,他整個人就像是冰山一樣寒冷,沒有表情的臉上接着一層令人不寒而粟的冰霜。

「咦?!」姚若葉驚愕地睜大眼睛,望着澤玖瀾冰冷的臉小心翼翼地問,「隊長……你是孤兒嗎?小時或是不是被同伴欺負了?」

澤玖瀾臉上露出僵硬的神色,眼神似乎有些閃爍。突然,他合上書本站了起來。

「今天就講到這裏,你自己複習吧,我先走了。」

「啊?!」

姚若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澤玖瀾的身影已經走到了圖書館門口。她急忙站了起來在他的後面大喊:」隊長……等等……隊長!」

可是澤玖瀾似乎沒有聽到一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圖書館門外。

空蕩蕩的圖書館剎那間一片寂靜,只有管理員爺爺輕輕的鼾聲在空曠的圖書館內迴響着。

姚若葉愣愣地望着澤玖瀾消失的拐角,滿腦袋全是大大小小的問號。

我是不是說錯話惹隊長生氣了……

她耷拉着腦袋坐回椅子上,望着澤玖瀾丟下的寫到一半的草稿紙,眉毛鬱悶地糾結在一起。

為什麼隊長那麼排斥自己的過去呢……到底他小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是他的雙親遺棄了他嗎……

「隊長……」姚若葉輕聲地呢喃著。

突然,她的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

「吵死了,人都走遠了!」

聽到這個聲音,姚若葉突然感到脊背一涼。她經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僵硬著身體像機械人一樣轉了過來。立刻,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冷獵?!」姚若葉瞪大眼睛,看着一臉睡意的冷獵,「嚇死我了!你怎麼在這裏?」

冷獵從書架旁站了起來,打了個哈欠,眯着眼睛反問:「你不覺得圖書館很安靜,很適合補眠嗎?」

姚若葉額頭上滑下一顆冷汗,她白了冷獵一眼,沒好聲氣地說,「笨蛋!想睡覺,不會回宿舍啊!」

她氣呼呼地坐到書桌旁,翻起課本。她咬着筆桿,努力地回想着澤玖瀾講過的解題步驟。可腦袋像是塞了一團漿糊,怎麼也像不出來。

「要我教你嗎?」

冷獵徑自坐到姚若葉對面,雙手撐著下巴,笑呵呵地看着她。

姚若葉寧這眉頭,瞪了他一眼:「謝謝了!不用!」

「免費的哦!」冷獵強調道。

姚若葉懶得理會他,低下頭,手指著門口的方向說:「這位同學,門在哪裏!」

冷獵聳聳肩,假裝唉聲嘆氣地說道:「唉,看來今天得換個地方補眠了,圖書館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他起身拉開椅子,朝門口的方向轉身。走出幾步,他又轉過身,將手中一個牛皮紙包裝袋放到桌上,推到姚若葉面前。

姚若葉愣愣地看着冷獵,不明所以地問:「這是什麼?」

「自己看。」冷獵撇撇嘴,臉上有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姚若葉猶疑了一下,打開牛皮紙包裝袋,從裏面掏出一疊厚厚的紙張。她仔細地看着上面的文字,頓時大吃一驚:「夢魘的資料?」

冷獵點點頭,轉過頭去,無所謂地說道:「這是我找東西時,不小心翻到的,多了一份。」

「可是你怎麼會給我?你怎麼知道我在……」

「是不是不想要?不想要就直接說!」

姚若葉急忙抱緊資料,大聲強調道:「不許搶!你送我的,就是我的!」

「傻瓜!」冷獵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轉身準備離開,「我走了!好睏!」

「冷獵……」姚若葉輕輕地喊了醫生,然後低下頭,望着手中來之不易的資料。

冷獵停下腳步,回頭露出一個招牌式的陽光笑容:「還有什麼事?」

「謝謝你!」姚若葉抬起頭,扯開嘴角陽關燦爛地朝冷獵笑笑。

冷獵故意誇張地哆嗦了一下。

「以後不要說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事,我只是多了一份,扔了又怪可惜!」

「我知道!我知道!」姚若葉急忙笑嘻嘻地結果話。

「……」冷獵瀟灑地朝她揮揮手,快步離開了圖書館。

姚若葉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急匆匆地閱覽著厚厚的一疊資料。

夢魘是一種靠吸取人類靈魂而賴以生存的生物,進化道高級的夢魘可以幻化為人類,混進人類當中為自己的身份做掩護。它們的存在對人類神會及其危害,擾亂正常的社會秩序,傷害人類個體……

1995年4月25日

一女子在睡夢中被吸干身體所有水分,離奇死亡。

1995年5月29日

兩個少年結伴去學校內的小花園寫生,但是離奇失蹤,只留下一個手機,手機上所有電話號碼、短訊留言全都不見,只剩一串0000000000000000000。

……

2000年3月1日

一女孩晚上獨自徘徊於漆黑的走廊上,來來回回,最後掉下樓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姚若葉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

資料里滿是夢魘害人的記錄,可惡的夢魘傷害了眾多無辜的生命……

姚若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帘里並射出憤怒的光。

她緊緊地攥著拳頭,咬緊牙關,雙肩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

為什麼世界不是一片和平沒有悲傷?為什麼會又夢魘這樣殘酷的生物?如果不是它們,自己和冷獵就不會失去摯愛的親人,就不會陷入痛苦之中。是它們……是它們奪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姚若葉再也無法溫習功課了,只覺得一股火焰再胸膛里熊熊入地燃燒着。在親眼看到那麼多的記錄之後,對於夢魘的憤恨瞬間充斥整個身體!

她胡亂地收拾了課本,匆匆地離開了圖書館。

「……今晚有聯誼……我們偷溜出去吧……」

「……不行啦……晚上不能出去……會被夢魘襲擊的……」

在姚若葉離開圖書館回宿舍的路上,有兩個女生在小聲談論。

夢魘!

議論聲傳入了姚若葉的耳中,「夢魘」兩個字就像是一聲驚雷打在了她的身上,令她整個人都渾身一僵。

夢魘……是的,學校里還潛伏着一直進化成人的樣子的夢魘!它很可可能和殺害她父母的兇手有關,一定要把它找出來!

姚若葉緊緊地攥著拳頭,因為過分用力指關節隱隱泛白。

姚若葉抬起頭環視着整個學校,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好像夢魘就在她周圍似的。她的瞳仁伸出燃燒着仇恨的火焰,哪兩道犀利的木管彷彿是兩把利箭!

「……你看我新燙的頭髮……是不是認不出我了……」

不遠處的長廊邊,有一個女生撩著頭髮像另外一個女生炫耀着自己的新髮型。

認不出我了!

姚若葉猛然轉身瞪着那個正在炫耀自己的髮型的女生。

她是夢魘!她很可能是夢魘偽裝的!

陷入憤怒狀態的姚若葉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渾身燃着火焰的她越看那個女生就越像夢魘,似乎能看到露出尖利獠牙的模樣……

倏地,她沖了上去,一把拽住那個女生的胳膊。

「啊——你幹什麼?你放開我!」哪女生嚇得尖叫起來,用力掙扎着想要抽出手。旁邊那個同伴也被嚇得縮到了一邊。

「你是哪個班的?你叫什麼名字?!」姚若葉睜大了火眼金睛瞪着她,疾言厲色地問道。

「你這個瘋子!我憑什麼要回答你,放開我!」那女社工你害怕地掙扎著,頭髮都亂了,她驚恐地望着姚若葉,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瘋子。

「你放開她!」旁邊的同伴也看不下去。兩人用力推開姚若葉,退後好幾步警惕地瞪着她。

「……哇……看起來好可口喔……我真想馬上吃了它……」

花壇邊,有一對戀人正在吃便當,男生望着女朋友親手做的精美的便當連連讚歎,女生高興地羞紅了臉。

好可口!馬上吃了它!

著幾個字又像一道閃電般劈在要姚若葉的身上。

滿腦子只有「夢魘」兩個字的她猛然轉過身朝那對戀人沖了過去,眼底燃著騰騰的火焰。

剛才那兩個女社工你立刻飛快地轉身拋開,眨眼間連影子都沒有了!

這在甜甜蜜蜜地吃着便當的那對兩人美圖讓你感覺到殺氣逼近,嚇得握著筷子的手顫抖起來,剛剛夾起的一個蝦球掉在褲子上,留下了一塊難看的油漬。

「你想幹什麼!」姚若葉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拽起面前的男生。那男生一點防備都沒有,就像一直可憐的小狗被姚若葉輕易地拎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夢……夢什麼啊?」那男生哆哆嗦嗦地問。

「你想幹什麼……放……放開我男朋友……」旁邊的女朋友緊握著雙手,嚇得眼裏都盈滿了眼淚。

「別給我裝糊塗!你剛才說什麼可口,什麼要馬上吃了它!你到底想做什麼!」姚若葉瞪着他,大聲吼道。

「快擋開我!救命啊——」男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嚇得平明掙紮起來,手裏的便當「咻」地一下沿着一道優美的弧線飛了出去。

「住手!」

驀地,一個怒吼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震怒的吼聲令整個學校都顫了一顫。

正在糾纏的幾個人停了下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頭。

只見秦東流帶着兩個手下氣勢洶洶地走過來,而他的頭上既然還扣著一隻倒過來的便當!

「姚若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學校打同學!」秦東流怒火中燒地吼道,他的頭上頂着蝦球和煎蛋,臉上還沾著米粒,整個人慘不忍睹。

「會……會長……」旁邊的兩個手下哆哆嗦嗦地望着秦東流頭上扣的那隻便當,想伸出手幫他那下來可是卻僵在半空不敢動。

秦東流眼角的肌肉因為極力引人著怒火而隱隱抽搐著:「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學校的全優生,去年全國鋼琴大賽冠軍的得主傅哲義!你竟然那對他動粗!」頭頂上的蝦球因為他大幅度的表情動作滾了下來。

「嗯嗯嗯……」那男生點頭如搗蒜,彷彿在證明自己確實是無辜的。

「……呃?」姚若葉眨巴眨巴無辜的眼睛,這時才清醒過來自己似乎冤枉人了。

秦東流伸長脖子、鉚足了勁忍無可忍地朝姚若葉大吼:「你一天不給我惹禍就不——甘——心!是——不——是——」

秦東流震怒的吼聲傳遍了整個學校,整個七星學院都被震得劇烈搖晃了兩下。

第二天一大早,秦東流又藉著姚若葉的事情來到U.I.S總部發飆。

「澤玖瀾,請你管教好你的手下,不要讓她像瘋狗似的在學校里亂咬人!」秦東流指著澤玖瀾,氣勢洶洶地指責道。

「是我管教不周。」澤玖瀾面無表情地望着秦東流,不卑不吭地說。

「你說誰像瘋狗了!」姚若葉惱怒地沖了上來,不甘示弱地沖秦東流大吼。其他隊員想拉住她,卻慢了一步,只能在一邊無奈地看着。

若葉今天是怎麼了,平時她雖然看不慣秦東流,但也不會這樣明顯地頂撞他……

歐陽昕遠偷偷地大量著姚若葉,臉上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你看——這就是你管教出來的手下!她不但沒盡好一個U.I.S隊員的職責,還在學校里毆打同學,整個七星學院都被她搞得雞飛狗跳的!」秦東流怒火中燒,指著姚若葉滔滔不絕地說道。

「我是在尋找夢魘!」姚若葉瞪着秦東流不服氣地說道,她的雙眼赤紅,彷彿有簇仇恨的火焰在瞳孔伸出燃燒着。

「哼!尋找夢魘,我看你是找不出夢魘那學生出氣!U.I.S個個都是廢物!」秦東流不屑地哼哼一聲,語氣里明顯的鄙夷和不相信。

「你說什麼!」姚若葉一下子火了起來,沖道秦東流面前忍無可忍地大吼,「你自己什麼都不做就只會在那裏說風涼話!我們拼死拼活地尋找著夢魘,而你們呢,只會坐在學生會辦公室里發號施令!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

「姚若葉!」眼看着秦東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澤玖瀾立刻出聲喝止住姚若葉。

可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姚若葉完全不顧澤玖瀾的阻止,依舊在那邊生氣地大吼大叫:「你們學生會才個個都是軟腳蟹!有本事你們去捉夢魘啊,不要老是到U.I.S來叫囂!U.I.S不是你們的出氣筒……」

姚若葉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的雙眼通紅,就像一隻被惹怒得歇斯底里的貓。歐陽昕遠、雪華、景夜蓮還有八寶四人全都擔憂地望着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阻止。

空氣里瀰漫着一股火藥味,彷彿只要一個火星,整個U.I.S就會轟然爆炸。

秦東流漲紅了臉,捏緊了拳頭,額頭的青筋突突暴跳。她身邊的兩位手下都嚇得緊緊閉上嘴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你能體會失去親人的痛苦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完全不能理解那些被夢魘襲擊而變成植物的親人的感受……你根本是個鐵石心腸的冷血動物,所以你有什麼資格阻止我……」

「姚若葉!夠了!」倏地,出乎所有人意料,澤玖瀾抬起手打了姚若葉一個耳光。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滑坡了整個U.I.S的總部,瞬間,先茶館你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那眼神里全是驚訝、不解和疑惑。

澤玖瀾居然會出手打姚若葉?!

歐陽昕遠和景夜蓮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渾身散發着寒氣、像冰山般寒冷的澤玖瀾。

隊長好可怕啊……八寶攥緊了雪華的裙擺,害怕地縮到了雪華的背後。雪華拍了拍瑟瑟發抖的八寶,額昂這澤玖瀾的眼睛裏流露出擔憂的目光。

連秦東流和他的手下都驚訝地愣住了,一動不動地望着面無表情像修羅般可怕的澤玖瀾。

整個U.I.S安靜得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隊長……」連姚若葉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最仰慕、最崇拜的澤玖瀾隊長居然會打她!她捂著半邊臉,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澤玖瀾的臉色陰雲密佈,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那雙像大海般深邃的瞳仁里有掙扎的目光不停閃爍著。

「隊長……」姚若葉眼淚汪汪地注視着澤玖瀾,哽咽的聲音中透露出她的難過和傷心。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裏滾落,刺痛了澤玖瀾的心。

可是澤玖瀾卻暗暗地握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強忍着心裏的痛,語氣冰冷平靜地說:「姚若葉,你太放肆了。」

澤玖瀾冰冷的聲音瞬間粉碎了姚若葉的心。

「隊長……我討厭你!」姚若葉含着淚沖澤玖瀾大吼一聲,轉身跑出了總部。

「若葉——」雪華在她背後大喊,可是卻沒能阻止姚若葉的腳步,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自動門后。

「今天就算了,希望你能好好管教自己的手下!」秦東流不想繼續待在這個氣氛詭異得令他窒息的地方,用警告的目光掃視了所有人一眼之後,帶着手下也離開了U.I.S總部。

「啪」

澤玖瀾寒著一張臉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重重地帶上了門。

一臉擔憂的雪華悄悄地跟進去。

「為什麼不追上去解釋呢?」

「解釋什麼?」

澤玖瀾語氣冷漠,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是為了不讓若葉受秦東流的懲罰故意在他的面前打她的,不是嗎?瀾……你為什麼對她難么……那麼……

雪華輕輕蹙起細長的柳眉,瞳仁里的那抹紫色就像是傍晚瀰漫子啊蒼穹的晚霞,帶着淡淡的憂愁。

難道真正相愛的人總是在互相煎熬……」……「

澤玖瀾自嘲地笑了笑,嘴角漾開的淡淡笑容里卻充滿了苦澀和憂鬱。

「若葉現在一定很傷心,你就想這麼讓她誤會下去嗎?」雪華白皙的手指輕輕地落在澤玖瀾的辦公桌上,她垂下眼帘盯着桌面,掩飾着眼裏的那份落寞和憂傷。

「若葉現在一定很傷心,你就想這麼讓她誤會下去嗎?」

雪華的話就像是一片冰冷的雪花印在了他的心上,令他整個人為之一震。

若葉現在在哭嗎……

想起剛才姚若葉的臉上流下的那顆眼淚,澤玖瀾暗暗地攥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不停閃爍的湛藍色的瞳仁卻泄露了他的擔憂和痛楚。

「我有事出去一下。」倏地,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頭也不回大步走出了

辦公室。

你還是擔心她,放不下她……

雪華抬頭,望着澤玖瀾慌張離去的背影,再也掩飾不了眼裏的落寞和傷痛。

澤玖瀾聽說姚若葉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不肯出來吃飯,便帶了一份晚飯來到了姚若葉的宿舍外。

嗒嗒嗒……

叩響房門,可是半響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還在賭氣嗎……

澤玖瀾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試着扭動門把,卻沒想到門竟然打開了。

唉,她一定是氣糊塗了,連門都不記得鎖……

澤玖瀾推開門輕輕走進去,看到姚若葉正趴在床上,整張臉都埋在柔軟的枕頭裏。

「不管是誰都給我出去!」姚若葉憤怒地抬起頭,沒想到走進來的是澤玖瀾,她張大了嘴愣愣地望着他。

「不吃晚飯身體會餓壞的。」

澤玖瀾不理會她的怒火,把手裏的晚餐放在靠窗的寫字枱上。窗外流瀉進來的橘紅色晚霞灑了他一身,他整個人就像被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邊,俊美得如夢如幻。

姚若葉倏地咬緊下唇,像被刺痛了眼睛似的別開臉,面無表情地望着空無一物的牆壁。

「還在生氣嗎?」澤玖瀾嘆了口氣走上前,坐在她的床邊淡淡地問。

「……」姚若葉咬着嘴唇沒有說話。

「讓我看看。」

澤玖瀾傾身向前,伸出手輕輕地轉過姚若葉的臉。望着左邊臉上淡淡的紅印,他的眼裏流露出一抹悔恨和心疼。

是不是自己出手太重了……

姚若葉委屈地咬着下唇,繼續用沉默抗議著,可是澤玖瀾心疼的眼神和溫柔的動作卻讓她的心裏流過一絲淡淡的暖流。

「對不起,若葉,真的對不起!」澤玖瀾心疼地望着因為自己的傷害而變得可憐兮兮的姚若葉,眼裏滿是自責。

姚若葉面對神情緊張的澤玖瀾,心情不禁緩和了許多。

雖然隊長打了自己,但她心裏始終無法真正對他生氣。從夢魘手中將自己解救,教自己獨門武術絕技,大雨底下曾經的溫柔……

隊長,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到U.I.S交申請書,看到隊長的那天開始,我就無法控制地喜歡上了隊長……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每一次隊長都是那麼冷冷地對我,但是……但是我知道隊長心裏肯定還有着最溫柔的地方。」

姚若葉望着澤玖瀾,說出了憋在心裏很久,也從未有機會表達的心聲。

「隊長,你一次次救了我,還教我功夫……我知道隊長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溫和的人,所以……我不會生氣,永遠都不會……」

「若葉,若葉……對不起……對不起……」澤玖瀾心疼地看着姚若葉,忍不住將她輕輕地擁在懷裏,一個勁地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

姚若葉小心翼翼地靠在澤玖瀾寬闊的肩頭,心裏一下子覺得很安心。她聞着澤玖瀾發梢傳來的清香,久久地沉醉在這片溫柔中。

隊長這樣的表示……難道是喜歡自己嗎……

突然……

「唔……」

忽然,澤玖瀾推開姚若葉,急切地捂著胸口,顯出一臉的痛苦。

「隊長,你怎麼了!」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姚若葉措手不及,她的心裏只剩下擔憂。

「沒什麼……」

澤玖瀾的臉就像紙般刷白,額頭滲出了絲絲冷汗,他極力地隱忍着,每個字都彷彿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似的痛苦。

「隊長!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姚若葉上下打量著澤玖瀾。她看到澤玖瀾痛苦的樣子越來越慌張,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隊長,你生病了嗎?我剛才不該怪你的隊長……是我不好……隊長,你不要嚇我呀!」

「若葉,沒關係,我沒事的……」澤玖瀾一邊說着,一邊竟然控制不住地往牆壁上撞去……

姚若葉震驚地看着隊長極度失常的舉動,趕忙衝上去攙扶已經有些筋疲力盡的隊長。

「隊長,你到底怎麼了?真的沒事嗎?」

「我沒什麼……你記得吃飯……我先走了……」

驀地,澤玖瀾推開姚若葉站了起來,他緊緊地攥著自己的前襟,搖搖欲墜地走出姚若葉的房間。

「等等——隊長!」姚若葉擔憂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顧不上穿鞋子就追了上去。

「隊長——隊長——」

雖然姚若葉在身後大喊著,可是澤玖瀾依舊緊攥著自己的前襟一刻不停地朝前走。他大步地穿過走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那慌張急切的樣子彷彿有鬼在背後追似的。

冷汗順着他因為痛苦而有點扭曲的臉留下,一滴滴灑落在走道上。他緊咬着下唇,臉色蒼白,一次昂沉着冷靜像神般強大的他,此時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隊長……隊長你怎麼了……隊長……」

姚若葉極力追逐著,可是澤玖瀾走的好快,她用跑的速度也追不上。

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房間,澤玖瀾急切地打開房門然後一頭轉了進去,不顧身後追趕的姚若葉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隊長!你開開門,隊長」

剛剛澤玖瀾的樣子十分恐怖,他一定是不舒服生病了。被關在門外的姚若葉用力的拍打着房門,十分擔心。

可是那扇門緊緊地關閉着,任憑姚若葉怎麼拍打就是紋絲不動。

「……呃……唔……」

房內傳來澤玖瀾痛苦的呻吟聲,彷彿是一隻受傷的野獸寂寞的嘶叫,那麼的痛苦,那麼的凄厲。

聽到這樣的聲音,姚若葉更加心急了。

「隊長!你開開門,隊長」

拚命地拍打着房門,慌張地轉動着門把,可是房門被從裏面鎖上了。

「……若葉……我沒事……你離開把……」

半響,房內傳來澤玖瀾低沉沙啞的聲音。聲音里透露出他的痛苦,他彷彿在極力隱忍着什麼,可是他的聲音卻仍然在顫動。

「嗚嗚嗚……隊長……我很擔心你……求求你開開門好不好……我不生你氣了……」

姚若葉無力地跪倒在門前,望着緊閉的房門嗚咽道。

可是房內一片寂靜,望了好久澤玖瀾依舊沒有回答。

怎麼了呢?隊長怎麼會突然那麼難受呢……難道他生病了……可是他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房裏不肯出來……

姚若葉坐在地上愣愣地想着,倏地,她的腦海里閃出一個恐怖的畫面……那隻被關在玻璃器皿里焦躁瘋狂掙扎的夢魘!

隊長難道……

怎麼可能……隊長怎麼可能是……不可能!

姚若葉,你想抓夢魘想瘋了把,今天已經因為亂抓夢魘,誤會了好及格無辜的同學了,現在,還要誤解最好的瀾隊長嗎?不,趕快清醒一下吧。

她用力搖了搖腦袋,把這個可笑的想法拋出腦海。

但是,她抬起頭望着緊閉的房門,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擔憂。

第二天早晨,天氣非常晴朗,空氣中漂浮着心栽種的風鈴草的清香。

因為是第一節課,許多學生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教師里很安靜,不時傳來樹林里悅耳的鳥名聲。

姚若葉趴在可桌上,一手指著下巴,一手握著鉛筆在草稿紙上亂塗亂畫。她的心裏有點翻亂,有點迷茫……

昨晚她坐在澤玖瀾的房門外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她已將躺在自己的寢室里,一定是澤玖瀾把她抱回寢室的,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今天我們班上要來一位新的同學,希望大家能夠有好的歡迎她!

「新同學,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最好是個美女」

……

聽到有新同學要來,同學們都一下子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進來吧,景同學!」

只見一位長相精緻,身材嬌小的女孩走了進來。

當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她時,彷彿已經被她的美貌和氣質所俘虜。

「自我介紹一下吧,景同學。」

「大家好,我叫景瑞雪,是新來的轉校生,希望以後我們能夠友好相處。」景瑞雪微笑着說。

「哇——她好漂亮啊,真是太幸運了,居然會轉到我們班上!」

「她雖然看上去像有錢小姐,可是好有親和力啊!」

……

幾乎所有人都很喜歡景瑞雪,個個都用仰慕的眼神望着她,甚至有很多男生已經怦然心動了。

景瑞雪……

姚若葉一動不動地望着講台上的景瑞雪,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景瑞雪不是個普通人。倏地,景瑞雪的目光對上姚若葉的視線,兩個人相視一笑,彷彿似曾相識。

姚若葉有些驚訝地愣了愣,難道是我的錯覺……她鬱悶的撇了撇嘴。

「好了,那裏有個空位置,景瑞雪,你就坐到那裏吧。」

景瑞雪點點頭,拿着書包走了過去。

下課後,老師夾着課本走出了教室,同學們一窩蜂地涌到景瑞雪周圍,像是蜜蜂看到了花似的激動不已。

「景同學,你喜歡吃什麼,中午我請你吃飯!」

「景同學,你是什麼星座,你有什麼愛好嗎?」

……

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爭先恐後地說。

可是景瑞雪全部沒有回應,她突然站了了,推開人群走向姚若葉。

「姚若葉同學,帶我參觀一下學校好嗎?」

「嗯,好」姚若葉點了點頭,望着那鮮花都會欣然綻放的美麗笑容,完全沒有拒絕的能力。

「走吧!」

她們倆認識嗎?

教室里的人眨巴着眼睛,納悶地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絲絲屢屢的陽光從天際灑落下來,就像是一根根金絲線。

姚若葉走在景瑞雪的身邊,兩眼偷偷地瞄着她。

兩人在花圃邊走了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景同學,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沒有啊!」景瑞雪微笑着回過頭,水藍色的眼睛像水晶般清澈無暇,「叫我瑞雪吧!」

「瑞……雪……那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會讓我帶你參觀學校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看過學生點名冊,一眼就記住你的名字了!」景瑞雪拉起她的手,湊到她面前笑吟吟地說。

姚若葉睜大了眼睛,驚訝於景瑞雪的大方坦然。

「哦……」姚若葉點了點頭。

這樣開朗活潑的女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倏地,一個俊美高挑的少年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隊長……

姚若葉停下了腳步,望着不遠處走來的澤玖瀾,臉上流露出複雜的表情。他已經好了嗎……昨天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瀾!」景瑞雪一下子撲到澤玖瀾的身上,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周圍的人一片嘩然——

大家望着擁抱在一起的澤玖瀾和景瑞雪好奇地議論紛紛。

可是澤玖瀾卻像被攝住了靈魂似的,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地僵在景瑞雪的懷裏。

隊長和景瑞雪認識嗎?

姚若葉疑惑地望着澤玖瀾和景瑞雪,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他們這麼親密地抱在一起,心裏彷彿被針似的一陣陣刺痛。

景瑞雪彷彿沒有歸納覺到澤玖瀾有什麼不對勁。她揚起美麗的臉龐,微笑着望着澤玖瀾說:「瀾,我好想你啊!你怎麼說走就走,一句話也沒留下就失蹤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澤玖瀾沒有回答她的話,冷冷地反問道,他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再次回復道冷漠疏離的表情。

「我來找你的啊!你突然失蹤了五年,我快要想死你了!」

可是澤玖瀾卻毫不動容,依舊是一副冷酷的表情。這是他才注意道不遠處正蒼白著一張臉一動不動地望着他們的姚若葉。

「若葉……」澤玖瀾的臉上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姚若葉有點尷尬地問:「隊長,你的身體好些了嗎?你和瑞雪……認識嗎?」

「我和瀾青梅竹馬,是從小玩到大的。景瑞雪搶過問題回答道。

在就拉沒有否認,可是臉色很難看。他緊抿著嘴,湛藍色的瞳仁比冰塊還要冰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澤玖瀾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越過姚若葉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瀾!」景瑞雪揮舞着手朝澤玖瀾大喊,「放學后我來找你!

澤玖瀾渾身一僵,陽光下整張臉比紙還要白,只見她抿了抿唇,什麼話也不說就轉身向前走。

「若葉,繼續帶我參觀一下學校吧!」

「嗯……好」

姚若葉邊走邊一一介紹著。

「這個學校真漂亮啊,我很喜歡這裏!」景瑞雪在花海中轉着圈,就向一直翩翩起舞的蝴蝶。

「啊!」景瑞雪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她不小心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好痛……

她揉着撞疼的額頭,皺着眉抬起頭,躍入視線的是一誒有着一頭罕見銀灰色短髮的少年。

少年垂下眼帘撇了一眼比他挨了一節的景瑞雪,明亮的目光里似乎夾雜着一絲說不清的厭惡。

「你是不是該客氣地問候一下?真是太沒紳士風度了。」景瑞雪被他厭惡的眼神惹火了,撅起了嘴。

「被美麗的小姐撞到,忘了道歉!抱歉!抱歉!」冷獵立刻回復常態,揚起嘴角呵呵地笑着。

「瑞雪!呃……冷獵?」姚若葉沒想到他們竟然撞到了一起。

「這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學生叫景瑞雪。」姚若葉替景瑞雪解圍。

「原來你叫冷獵啊?奇怪的名字,呵呵!」景瑞雪手指輕拖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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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S校園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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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課 我會消滅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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