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始森林暗黑行

第三章 原始森林暗黑行

1

不一會兒,只見幾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的男子從林子那一頭走了過來。他們全都梳着一頭細小的辮子,身上穿着紅色的長袍,脖子上佩帶着豪豬刺製成的飾物,全身上下還掛着許多五顏六色的珠子串起來的飾品,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直響。

而在他們身後跟着一位老婦,大約50多歲,身材瘦小,臉上全是皺紋,眼睛渾濁泛白,嘴長得有些尖突好像鴨子嘴,整個人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可怕。我忍不住想起了魔幻故事中的巫婆,她手裏拿着一根形狀扭曲的木杖,走起路來背有點駝,卻依舊敏捷,有點老當益壯的樣子。

這些人看起來好像是土著人。不過,這裏怎麼會有土著人呢?我和阿武面面相覷。

雖然很驚訝,但是我和阿武都不動聲色,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友好。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裏還拿着一柄柄粗糙的長槍,刃尖微微發黑,應該是塗了毒。如果我們冒冒失失地衝出去,被他們當做敵人或者食物刺上一刀,那我和阿武可能眨眼就命喪黃泉了。

他們的裝扮好奇怪,我從來也沒見過,不過我雖然很害怕,但更多的卻是好奇。長年的探險生活,也可能是受老爸老媽的影響,令我對未知的一切充滿了探究的精神。

我們屏著呼吸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們面色冷峻,神色有點匆忙,那幾名高大的男子帶着那位老婦毫不遲疑地從我們面前經過,很快又消失在森林裏。

「我們去看看吧!」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壓低了聲音對阿武說,然後從樹叢里鑽了出來,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阿武也立刻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後。

那群土著人很匆忙,一刻不停地往前走,好像是趕什麼急事,並沒有發現我和阿武跟着他們。我們尾隨着他們來到一處更加茂密的樹林,只見他們在那裏停住,我和阿武立刻躲進樹叢里,伸長了脖子小心翼翼地觀望着。

這時我才發現那邊地上躺着一個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身上的裝扮和那群土著人一模一樣,看起來是他們的同伴。那男子一動不動,好像昏迷了,那群土著人圍到他身邊,正要扶起他,那個老婦立刻出聲阻止。

「&%$#@……*$##&%……」老婦的聲音很尖細,像是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的,好像鳥叫,語速極快。她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是一種我從沒聽到過的土著語言。

那幾個高大的男子聽了她的話立刻收回手讓到一邊。老婦走上前去,摸了摸那位昏迷男子的額頭、脖子和胸膛,又翻起他的眼瞼細細觀察了一會兒。

旁邊一位男子此時插嘴說了一堆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而另一位男子也說了一大堆我根本聽不懂的話。我如墜雲里霧裏,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老婦抬起頭,用尖厲的聲音對他們說着什麼。

那幾個男子聽到她的話,立刻跪在地上,伸出手脫掉那位昏迷的男子的上衣,然後按住他的四肢。

他們要做什麼?我和阿武對望了一眼,睜大了眼睛繼續往下看。

只見那位老婦跪在地上,兩手將那根形狀扭曲的木杖舉過頭頂,對着天念起了咒語:「ξД?φЙЖ……ЗШχ?ρ?……υ??Ё??ξ……」其他幾位男子全都一動不動地望着他,臉上流露出堅信和崇敬的表情。

森林裏很安靜,老婦的咒語迴響在四周,帶着空洞的迴音。金色的陽光穿透樹縫,絲絲縷縷地灑落下來,那些咒語顯得那麼輕渺古怪,彷彿真的具有神奇力量似的。

「他們在幹什麼?」我扭過頭壓低了聲音問阿武。他輕輕搖頭,和我一樣滿臉困惑。

難道他們是在舉行什麼儀式?聽着那些古怪的咒語,我又轉頭繼續觀看。

老婦念完咒語,伸手將木杖放在那位昏迷的男子裸露的胸膛上,然後閉上眼睛繼續念咒語:「ζυιπ??ξ?……ξζ????ι??……ξ???χиЙ……」她一邊念著咒語,手掌一邊在男子胸膛上慢慢游移。

所有人都至誠地望着她,彷彿她是具有強大力量的神靈似的。

我打了個哈欠,聽得有點不耐煩了,怎麼還沒念完……

這時,只見老婦猛然睜大眼睛,張開嘴一口往那名昏迷男子的脖子上咬去!頓時,那男子的脖子血流如注,有點發黑的血順着黝黑的皮膚汩汩流下……

「嗷——」那昏迷的男子猛然被咬醒,痛苦地大叫起來。另外幾個男子立刻按住他的四肢,任由他脖子上的血繼續流。被壓住的男子使勁掙扎著,因為痛苦而張大嘴不停喊叫,他滿臉是汗,眼球劇烈突出,兩眼血紅。那場景,看起來可怕極了。

老婦抬起頭,咧開嘴笑了笑,她滿口是血,彷彿剛剛飽食了鮮血的千年老妖。扭曲的笑容在她滿是褶子的臉上漾開,那雙渾濁泛白的眼睛就像是死魚的眼珠子般,尤其恐怖詭異。

我蹲在樹叢里忍不住打了哆嗦,一陣陰冷的感覺順着脊背一直爬到脖子上。我趕緊用手捂住嘴,才不至於叫出來。

她在幹什麼?!吸血?難道她是個吸血的老妖怪!吸血鬼?!不,這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那種生物!那麼……難道……他們是食人族!

我和阿武對望,透過他的瞳仁我看到自己因為驚恐而臉色煞白,眼球外突,嘴唇微微顫抖著。一陣陣電擊般的感覺從我頭皮蔓延開來,我兩耳嗡嗡作響,心跳如雷。

阿武嚇得抱住一旁的樹榦,像風中的落葉似的抖個不停,「蟈……蟈蟈……窩們快……快逃……」他哆嗦著,大顆大顆的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流下。

我深呼吸,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又鼓起更大的勇氣再次朝前方的林子裏望去。只見那幾個高大的男子拉起地上那男子的雙腳,然後把他倒提了起來,那男子被倒懸在半空,因為腦充血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像一條被釣上鈎的魚,扭動着身體劇烈地掙扎著,因為痛苦,五官扭曲,眼球凸出,脖子上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血,流到地上濡濕了一大片青草。濃濃的血腥味散發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我和阿武再也忍不住,乾嘔起來。

老婦高舉木杖,邊念著咒語邊在林子裏走來走去。那幾個高大男子提着那個不停流血的男子,跟着老婦在林子裏踱步。從那男子脖子上流出的血灑了一地,蜿蜿蜒蜒地布在草地上。

難道他們是要把那人的血放完,然後剁碎了吃掉不成!

這個念頭如一道驚雷劈在我的頭頂。

如果被發現那我們就死定了!我望向阿武,發現他有和我一樣的想法。我倆頓時心領神會,轉過身躡手躡腳地逃走。剛才那血淋淋的場景不停在腦海里浮現,濃重的血腥味似乎充滿了整個林子。那些土著人凸出的眼球彷彿就在我們背後監視着,我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恨不得腳下生出輪子……

「救命啊——」

「救……救命啊——」

逃出了一段距離,我們終於壓抑不住恐懼,大聲叫了出來。

2

我和阿武不顧一切地在森林裏跑,已經嚇得完全六神無主了,真希望此時能立刻回到我們的小樹屋!

太可怕了!我可不想成為食人族的美餐啊!小時候,我跟老爸老媽去瓜得魯普島時,曾從遠處見到過食人族部落。他們的茅草屋前堆滿了白森森的人骨,門上掛着骷髏。那骷髏的空洞的兩個眼睛就這麼直直地望着我們,彷彿是看守墓地的亡靈,尤其恐怖!

雖然只看了一眼,但那恐怖的場景我畢生難忘!

我一直很慶幸當初我們沒有和食人族人打照面,可是沒想到今天我居然又見到了食人族!當初那個可怕的噩夢再次捲土重來,就像是個噬魂的妖怪,把我的靈魂一點點吸附過去!

我和阿武瘋了似的在森林裏奔跑着,完全不顧那些帶刺的藤蔓和葉子勾破我們的皮膚,完全顧不得我們前方阻擋了一道又一道樹枝組成的屏障。

驀地,只聽到「啪」的一聲巨響,我們的腳下裂開了一個大洞!我們頓時懸空了,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整個人隨着泥土、枯葉和碎木板往下墜去。

「啊——」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我們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只知道驚慌失措地大聲尖叫。

我感覺天旋地轉,身下是個無底大洞,我和阿武就像兩個沙袋直直地往下墜。

砰——

最後我們就像隕石墜地般以驚天動地的姿態墜落在洞底,濺起了好大一片灰塵,還沒反應過來,又是「轟隆隆」一陣巨響,一堆泥土、枯葉和碎木板一下子把我們「活埋」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和阿武掙扎著從垃圾堆里鑽出來,全身上下又痛又麻,整個人快要散架了。腦袋由於受到重擊,還有點混沌。不會摔出腦震蕩吧!我心裏一寒,替自己的將來擔憂了那麼一秒。

怎麼那麼倒霉啊……真是摔死我了!我齜牙咧嘴地睜開眼睛,發現我們正身處一個泥洞中。

洞的周圍很平整,看上去像是人工挖掘出來的。泥洞並不寬敞,但是很深,大概有五米多深。回想我和阿武墜下來時,曾踩到一層鋪滿了泥土和枯葉的木板,我這才意識到,我們是掉入了陷阱中!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蟈蟈……你沒事吧?」阿武揉着腰,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裸露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的,圍在腰間的那幾片葉子也碎得破破爛爛的,看上去好狼狽。

「我沒事,我們要想辦法上去。」我走到洞壁前,摸了摸洞壁。雖然陷阱很古老,挖得也很粗糙,可是洞很深,而且洞壁很光滑,我們不可能順着洞壁爬上去,除非我們是壁虎……

不過這樣一個簡單的陷阱怎麼可能困住我!我雖然不是壁虎,但我是無所不能的碩果果!

只要用我背包里的冰爪和安全繩,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爬到洞口!哈哈!

於是,我開始自信滿滿地在垃圾堆里翻找我的藍色背包,可是我把這個窄小的洞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沒有看到我的背包。「我的背包呢!」我無法置信地睜大眼睛。難道是剛才摔下來時,被那些枝枝葉葉的勾在洞口了!?

這個巨大的衝擊一下子擊潰了我所有的自信。「嗖嗖嗖……」我彷彿聽到我體內的自信全從身體里漏了出來,我的身體一點點癟下去,萎縮成了一團。

沒有背包工具的碩果果,就像是被折斷了翅膀的小鳥……再也不能飛翔了。這下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啊!

我無奈而抱歉地望了阿武一眼,用手指了指洞口,說道:「背包……大概在上面!」

阿武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後就和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頭喪氣起來。

正在我們發愁怎麼爬上去的時候……

沙沙沙……

沙沙沙沙……

此時,洞外傳來一陣動靜。有走動時腳踩在枯葉上的聲音,還有斷斷續續的交談聲,一點一點朝這邊靠近。

我和阿武立刻止住了動作,緊張起來。是什麼人?難道是挖陷阱的人發覺陷阱被踩了,來檢查?挖陷阱的會是什麼人呢,是敵是友?

我的腦袋迅速運轉着,分析着眼前的狀況。這個陷阱一看就是用來捕野獸的。這個森林已經算是人煙稀少很偏僻的地方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想到要來這種地方打獵。那麼能挖這個陷阱的,就只剩下……那些食人族!

轟——

這個想法就像一道雷電,劈在我頭頂,把我劈得目瞪口呆。

我們竟然掉入了食人族的陷阱!這不是自動送上門嗎!

恐懼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臟,令我幾乎透不過氣來。黑幽幽地洞底,彷彿是巨獸的嘴巴,把我們困在裏面,無處可逃。我的手指冰冷,渾身的血液彷彿凍結了,可是那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卻清晰地爬過我的頭皮,令我神經質地顫慄。

我剛才怎麼會那麼不小心,我怎麼會完全失去了鎮定!如果我能鎮定點,控制住自己不在森林裏亂跑,那我也就不會輕易掉進陷阱里……

我攥緊了拳頭,任指甲深深地陷進手心內。我竟然把自己和阿武送進了食人族的口中!

「蟈蟈!有人,窩們快叫他們來救窩們!」正在我深深自責的時候,完全不知道狀況的阿武突然激動地把我喚醒,兩眼閃閃發光。

「不行!」眼看他就要張大嘴,扯開嗓子呼救,我立刻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可能是剛才那些食人族人。」

阿武猛然瞪大眼睛,一顆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滑落。我看到他的瞳孔一點點在放大,驚慌和恐懼如暗流般涌了出來。

這時我聽到交談聲已經在洞口了,可是由於洞太深了,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接着交談聲突然停止了,連腳步聲也停止了。

他們已經走到洞口了!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全身上下每根神經都進入警戒狀態。可是,沒有骨氣的是——之前在森林裏看到的那個血淋淋的畫面,和小時候看到的那個陰森恐怖的畫面又浮現在我腦海里。從那個男子脖子裏流出的鮮紅的血,和那個兩眼空洞的骷髏佔據了我所有的瞳孔。它們在我的眼前一點一點放大,交替出現。

我的脊背突然感覺一陣濕冷,在這個位於熱帶的島上,一陣不知從哪來的詭異的寒氣在洞內席捲著。昏暗的洞內,突然變得陰森恐怖,彷彿是惡魔用來關獵物的牢籠。

恐懼就像一隻巨毒的黑蜘蛛,螫住了我的心臟。

我和阿武屏住了呼吸,放輕了腳步,無聲無息地退到洞壁。可是這個洞太空了,根本無處可躲,只要他們俯下身往洞底張望一眼,立刻就能發現我們。

我和阿武背貼著洞壁,兩眼一動不動地盯着洞口,冷汗順着我們的額頭不停滾落。

驀地,一張臉出現在洞口!

我和阿武嚇了一跳,緊緊貼住洞壁,顫慄了兩下,才看清那張臉——一對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睛鑲嵌在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濃黑如墨的頭髮桀驁不羈,線條優美的唇邊還掛着一抹譏笑。襲人而來的雍容華貴,從他眉宇間見散發出來。

「辰玄野!」我驚愕地睜大眼睛,下巴轟然落地。而阿武看到他,則像一隻嚇壞了的松鼠似的躲到我身後。

「哎呀呀!原來是兩隻掉進了陷阱的老鼠啊!」辰玄野站在洞口,俯瞰着我們,幸災樂禍地譏笑着。他穿着打獵裝,背上背着弓箭,看起來是來林子裏打獵的。

為什麼每次都是他得意,我狼狽?真是小人得志啊!

「我不知道你這個傢伙為什麼也會在這裏,不過,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們吵架,快把我們弄上去!」我抹了抹鼻子,壓抑著怒火,憤憤不平地朝他們吼道。

「咳……那你告訴我,我憑什麼救你啊?」辰玄野雙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還很諷刺地斜睨了我一眼。

我真想毫不留情地唾罵他一頓!可是……求人看臉色。

「那個……我想你長著這麼一張好人模樣的臉,心地應該很善良吧?所以……你應該伸出援手救救我們吧?」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堆噁心的話來。算了!我碩果果能屈能伸,等我出去后一定要把他踩在我腳下,讓他像現在這樣求我!

「話說得那麼好聽,可你的眼神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啊,怎麼看你的眼神,我感覺到你是想把我千刀萬剮?」辰玄野雙手抱着胸,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一點都沒有要把我們拉上去的意思。

「喂!你到底幫不幫忙!」看到辰玄野竟然是這副看好戲的德性,我不由地火上心頭。

「不幫!」斬釘截鐵的回答破碎剛才還升起的一絲希望,「我看,你就在這裏慢慢獃著直到變成化石吧!」

辰玄野留下這句話之後,便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喂!辰玄野!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焦急地吶喊著,可是回應我的只有自己的回聲,看來辰玄野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真的是走遠了。

「可惡啊!」我氣得直跺腳。

「蟈蟈……」阿武小心翼翼地望着我,欲言又止,眼裏滿是擔憂又害怕的神色。

「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想到上去的辦法的!」我揮了揮手,不甘心地吼道。

轟隆隆——

這時天空打起了雷,厚重的烏雲從四面八方聚攏,林子一下子暗了幾分,而洞內更是暗得幾乎伸手不見無指。

不會吧……

嘩啦啦——

來不及驚訝,一陣大雨就從我頭頂澆下,頓時把我淋成一隻「落湯雞」!

暴風雨說來就來,一點預兆都沒有。整個森林在暴風雨的席捲下,東倒西歪,呼嘯的風聲就像是山洞內的怪物在憤怒咆哮。我們在洞內沒遮沒擋的,沒一會兒就從裏到外渾身濕透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還沒惆悵完,更加糟糕的事發生了——洞口的泥石和洞壁上的岩石在暴雨的沖刷下,正劇烈地往下滑!更噁心的是,還有一大堆蚯蚓和蟲子掉下來,這些蚯蚓和蟲子生長在毫無污染的森林裏,居然特別粗特別長!它們掉在我腳邊,一扭一扭的,看得我心裏發毛。我可不想和這些噁心的蟲子為伴啊!

不過這不是最糟糕的!比這還要糟糕的是——我們腳邊的泥石漿越積越多……越積越多,很快就埋過了我們的腳背!

我曾親眼見過泥石流——渾濁的流體沿着陡峻的山溝前推后擁,奔騰咆哮而下,地面為之震動,山谷猶如雷鳴。大量泥砂、石塊被衝出溝外,混合在一起橫衝直撞,漫流堆積,整個村子在一瞬間被埋沒!

難道我和阿武今天也要被泥石流活埋!

「天哪!我不要被活埋啊!」我要崩潰了!天要亡我啊,讓我掉進這個洞裏,又下這麼場暴風雨引發泥石流,還剝奪了我的命根子——背包!老天爺啊——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呀?!

「蟈蟈!我們要怎麼辦?!」阿武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整張臉因為恐懼而扭曲。

「快上去!快上去!」我推著阿武焦急地催促道。

我們倆立刻伸開了雙臂雙腿,拚命往上爬。泥土經過雨水的沖刷,又軟又滑,怎麼都抓不住。我的手指深深地摳進泥土裏,粗糲的沙石磨疼了我的手指,我的指甲因為用力而往外翻,疼得鑽心刺骨。可是我顧不得那麼多了,我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泥石流和蟲子從我們身邊不停滾落,我們倆就像兩條在爛泥里打滾的泥鰍,渾身是泥。可是我們無論怎麼努力,都是爬上去,滑下,爬上去,再滑下……

這樣根本爬不上去!我放棄繼續往上爬,對阿武說:「阿武,我踩着你的肩膀看看能不能夠到洞口!」

「嗯!」阿武用力點了點頭,堅定地望着我,幾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

我絕對不能讓我和阿武死在這裏!我在心裏暗暗下決心,以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踩上阿武的肩膀,直起身子,拚命伸長胳膊。

可是……無論我怎麼把自己的胳膊伸得跟猿臂似的長,頭頂的洞口還是像天上的浮雲那麼遙遠。

嘗試了所有方法后,我們終於心灰意冷了……

我們倆站在洞底,仰望着遙遠的洞口,眼神獃滯,蚯蚓和蟲子故意欺負我們似的不斷掉在我們頭頂。我們註定要死在這裏嗎?

老天彷彿在嘲笑我們的愚昧似的,繼續降著一陣陣暴雨澆灌着我們。

3

正在我們徹底絕望時,看到一個人影從洞口晃了晃,但很快就消失了。我以為是我產生了幻覺,可是不一會兒我就聽到有人大喊:「殿下——下面真的有兩個人!」

又有人經過了!而且說的是英語,不是那些說土著語的食人族!

我和阿武欣喜如狂,邊揮着雙臂邊朝洞口大喊:「快救救我們!快救救我們!」

在我們的呼喚下,一群人圍到了洞口,帶頭的是個穿着綉金獵裝的金髮少年,一個穿着紅制服的中年男子給他打着傘。其餘的人全都人高馬大,穿着紅制服,蹬著黑皮靴子。

「路德維希!」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路德維希,我頓時心花怒放。難道是上天派他來拯救我的嗎?我的眼睛飄出兩個碩大的紅心。

「把他們救上來。」路德維希側過頭,對手下命令道。

他身邊的手下接到命令,立刻恭敬地點了點頭,然後放下兩根繩子。我和阿武把繩子繞在腰上圍了一圈,然後拴緊。那群人立刻動作迅速,手腳敏捷地把我們拉了上去,每個人都訓練有素的樣子。很快我們就站回了地面上,不用再仰視別人了!

我在陷阱周圍找了找,看到我的藍色背包正躺在大雨里,立刻心疼地撿了起來,當寶貝似的抱在懷裏,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碩小姐,剛才殿下就是在遠處看到了這個包,才派我們四處搜查並發現你們掉在陷阱里的,說起來,是這個包救了你們呢!」福特笑嘻嘻地走過來對我說。

「啊……」我萬幸地望着我手裏的「百寶包」,「多虧了你啊,果然是我的寶貝!」

得救后,我們就尾隨着路德維希和他的手下,來到一塊巨大的岩石下避雨。那塊岩石從山壁上突出來,形成一個天然涼棚,天晴可乘涼,下雨可避雨。雨水順着岩石滑落,在我們眼前形成一道雨簾。叮叮咚咚的雨聲,清脆透徹,顆顆落進心底,令人心情舒暢。

樹葉在雨水的沖刷下,瑩翠如碧玉。

我和路德維希坐在岩石下躲雨,而阿武則和路德維希的手下站在岩石邊上,警惕地把守着。

「謝謝你,救了我和阿武,要不是你,可能我們此刻已經被活埋了!」我坐在路德維希身邊,感覺心裏很平靜,彷彿已經忘卻這是危機四伏、九死一生的原始叢林。

「舉手之勞。」路德維希望着面前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掉落的雨珠,淡淡地說。他的聲音冷冷的,非常清澈,就像雨水落在河面上的聲音。

「有些人卻連舉手之勞都吝嗇!」想到前面辰玄野把我和阿武丟在陷阱里扭頭離開的樣子,我就氣得牙痒痒!這個臭小子,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我捏著拳頭暗暗發誓。

「你們怎麼會掉到陷阱里的?」路德維希的視線離開了雨簾,落到了我身上。那雙紫藍色的眼睛霧氣氤氳,就像水汽蒸騰的湖泊,神秘迷人。綉著紫荊花的獵裝穿在他身上,就像戎裝般英氣逼人。而他天生的襲人而來的貴氣和優雅的氣度,猶如秉承了千秋萬代的貴族之血,令人敬畏又愛慕。

在他面前我無法撒謊,於是我知無不言:「我們聽說有一條可以通向島外的『秘密通道』的,可是我們卻無意間碰到了食人族,還看到了很恐怖的畫面,我和阿武嚇得撒腿就跑。沒想到在驚慌中,沒注意腳下,一腳踩中了陷阱,就這麼落進了陷阱里……」我鬱悶地癟了癟嘴。這真是我人生中的一個污點啊!

「食人族?」路德維希蹙了蹙眉,面色有點凝重。他垂下眼帘,又卷又長的金色睫毛掩住了他的瞳仁,令人無法猜透他此時的想法。

「是啊,食人族!」此時想到那個畫面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突然感覺下雨的天氣似乎有點冷,「我看到一群人在給一個男子放血,然後念著咒語,像是在舉行血祭儀式之類的!」我解釋道。

路德維希聽着我的述說,沒有介面,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令人無法揣測。

「你們在森林裏可千萬要小心,食人部落可是很兇殘的,而且他們還會使毒,他們的槍尖上塗了毒!他們的吹箭也很厲害,令人防不勝防!」想到剛剛他們一大群穿着金色、紅色等鮮艷的衣服,浩浩蕩蕩地在森林裏晃來晃去,我就膽戰心驚。他們還真是走運,居然沒被食人族發現!

「嗯。」路德維希點了點頭,臉色有點蒼白。估計他的想法也跟我一樣,慶幸著自己沒有撞上食人族。

「哦,對了!你們怎麼會來森林裏?」我突然覺得有點奇怪,便開口問道。路德維希和他的手下都沒拿打獵的武器,看起來不像是來打獵的。可看他們都穿着獵裝,拿着防身武器,又看起來不像是來散步的,話又說回來誰會來這樣危險的森林散步?這幾點,令我很疑惑……

「只是好奇,於是來看看。」路德維希含糊地回答。

好奇?我疑惑地看了看他。

而就在此時,雨突然停了。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毫無預兆。

路德維希站了起來,和他的手下一起整裝待發。我見狀立刻站了起來,叫住了路德維希。

「那個,你們要離開森林了嗎?」我在心裏思量著要不要和他們一起離開,該死,每次進入森林總是會遇見倒霉的事情,看來今天實在是不宜繼續。如果能和路德維希他們結伴而行,再掉進陷阱就不怕沒有人救,更不怕辰玄野和他那幫白痴手下向我扔石子啦!

我正沉浸在自己完美方案的規劃中,卻聽見路德維希的回答——

「不是。」他的聲音淡淡的,卻沒有告訴我們他接下來的打算。

總覺得路德維希有點奇怪,好像刻意在隱瞞着什麼……我狐疑地思索了會兒,卻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不過,既然他們並不要現在就離開森林,而他又沒有特定的目的,如果可以說服他和我們一起去尋找秘密通道,那麼,他既可以多了解森林,我和阿武還有這麼多人一起就會有膽量繼續去找通道了……哈哈!真是兩全其美耶!

這時,路德維希和他的手下已經收拾完畢準備離開,我躊躇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問:「那……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反正你也就是隨便看看,不如跟我一起去找秘密通道吧!只要沿着溪流上行,找到了水源地,就有可能找到秘密通道啦!這樣的話,我們就既可以互相照應,又可以了解森林!而且,我比你了解森林,也許下次就換我來救你了哦!」

的確,這個森林潛伏着太多危險,我真的還是有點擔心路德維希的安危的。雖然我沒有資格說能夠保護他,可是我對森林的了解要比他們多多了,或許真可以給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路德維希有點驚訝地望着我,半垂着眼帘沉思了一下,才點了點頭說:「也好。」

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我頓時心花怒放。

於是,我們一行人結伴而行,順着溪流,往溪流的盡頭前進。

一陣狂風暴雨後,森林變得異常安靜,積水滴落時發出的聲音在森林裏迴響着,偶爾有一大滴的積水砸中我們。地面和植物全都濕漉漉的,泥濘的地面、扭來扭去的蚯蚓和到處跳來跳去的青蛙,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昆蟲,令我們的行走更加困難。

在一片平靜背後,不知道潛伏了多少危險。那些在雨中休息夠了的動物,此時正無聲無息地潛伏在某處,等待着獵物步入它們的獵捕範圍。在原始森林裏長大的我,能清晰地嗅到潮濕的空氣裏帶着血腥味的殺氣,感覺到一片平靜中蔓延的波動。

路德維希的手下拿着一米長的軍刀在前面開路,我和阿武跟着路德維希走在後面,福特一直俯首帖耳地伺候着路德維希,一會兒遞毛巾,一會兒遞水,還不停地替他趕着身邊的蚊子。

我邊走着邊密切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在原始森林裏掉以輕心一秒,都可能會喪命!不經意間我瞥到在前面開路的一個高大男子,正伸出手想要拂開一條擋着他的長著對生卵形葉的枝條!

「不要碰!」我連忙大聲阻止。

那男子愣了愣,手僵在半空,回過頭有點困惑地望着我。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好奇地望着我。

「這棵樹有毒!」我指著那棵兩米多高的的樹說,「這棵叫毒漆樹,只要一接觸,就會中毒,引發皮疹!」

那男子錯愕了一下,睜大眼睛驚恐地望着那棵毒漆樹,就像被開水燙到了一樣,立刻縮回手,咽了一大口口水。

「哈哈哈哈……」旁邊一個男子看到他嚇破膽的樣子,頓時大笑了起來,用力推了他一把揶揄道,「一個小丫頭的話你也信!一句玩笑話,就把你嚇得跟只老鼠似的,膽小鬼!」

那男子聽到他的話,憤然回過頭,惱怒地望着我,一副被騙了的憤怒樣子。

咦?!他們居然不相信我!「那樹真的有毒,我沒騙你!」

「蟈蟈撲會騙人!撲,撲信你們摸摸看!」阿武比我還要生氣,衝到他們面前,揮舞著胳膊大聲嚷着。

結果雖然所有人都對我的話將信將疑,卻沒有人敢輕易伸出手,以身試毒。氣氛一下子有點僵。

4

「好了,繼續前進。」終於,路德維希冷冷地開口道。

他的一句命令,令所有人不敢再遲疑,所有人閉上嘴,不再管那棵毒漆樹是否有毒,繼續往前走。但我心裏卻很鬱悶,居然沒人相信我說的話,太可惡了!

一路上沒人再開口,所有人默默地往前走。蜘蛛和甲克蟲在樹榦上爬來爬去,有幾隻野猴看到我們全躲進了樹陰里。越走樹林越茂密,長長的雜草沒過了我們膝蓋,巨大的綠葉和扭曲的藤蔓從我們頭頂延伸下來。不時有蚊子趴在我們皮膚上,偷偷地吸血。

走了一會兒,我們停下來休息。

路德維希的一群手下,散開站在各個角落裏把守着。我和阿武坐在一起,路德維希坐在我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福特遞上水壺,又拿出驅蚊水往他身上噴著。

我也從背包里拿出驅蚊水,往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擦了點,然後讓阿武也擦上。他因為光着身子,全身上下已經叮滿了蚊子包。擦完驅蚊水,我邊喝着水邊休息。走了一天了,又經歷了那麼多事,真累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水源盡頭……

「啊!」突然我聽到福特發出一聲尖叫,我被嚇得震了下,手裏的水壺差點抖落在地。

只見福特跌坐在地,一隻手顫抖著指著路德維希的頭頂上方,兩眼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個方向。因為恐懼眼球凸出,整張臉扭曲。「殿,殿下……」他的聲音顫抖著,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滑落。

我們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條彩色的蛇從路德維希頭頂的樹枝上垂下。那條蛇大約有一米長,身上佈滿了紅黑黃三色相間的條紋。只見它吐著蛇信子,緩緩地靠近路德維希,離他只有十多米距離。

天吶!我無法置信地睜大眼睛,立刻叮囑路德維希:「路德維希,千萬不要動!」

「殿下!」所有人拔出軍刀沖了上去,欲把那條蛇砍下。

「不要輕舉妄動!」我大聲吼道,「那條是太攀蛇!世界排名第三的毒蛇,被咬一口幾分鐘內就會暴斃身亡!」

所有人聽到我的話立刻停了下來,驚恐地望着那條渾身佈滿彩色條紋的蛇。

「殿下……」福特趴在地上,望着那條毒蛇萬分焦急。

路德維希按照我的話,一動不動地坐着,縱使他以往多麼冷靜沉着,此時也有點驚慌失措。一大滴冷汗順着他深邃的眉骨滑落,因為緊張他的臉色刷白。只見他咽了一大口口水,紫藍色的眼睛不停地閃爍著。

怦——怦——怦——

我的心跳個不停,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我絕對不能讓路德維希出事!我從地上撿起一根長樹枝,然後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條毒蛇。「路德維希,你坐着不要動,我來引開它。」我對路德維希說。他望着我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望着我們,一大顆一大顆的冷汗從他們的額頭滑落,因為緊張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蟈蟈……小心點!」阿武擔憂地望着我,想幫忙又幫不上,只能在一邊急得焦頭爛額。

我心跳如雷,頭皮發麻,感覺自己的兩條腿有點軟,可是我不能退縮。我拿着樹枝,伸向毒蛇,那條毒蛇發現我靠近,抬起了頭,盯着我「嘶嘶嘶」吐著芯子。當它用那雙冰冷的眼睛望着我時,我渾身一震,一時無法動彈了。周圍的空氣好像一下子變得稀薄起來,我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傳說中蛇眼具有魔力,只要蛇跟獵物對望,對方就會嚇到不敢動,乖乖地讓它吃。而蛇的魔力正起來自於希臘傳說中的長著蛇發和野豬牙的女妖美杜莎,那個只要誰和她對視就會瞬間變成僵硬的石像的可怕女妖!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拿出勇氣來,然後用樹枝去挑撥它。那條太攀蛇受到挑撥,猛地前傾身子進行反擊。它張大嘴,一口咬住樹葉,然後用身子纏住樹枝。它的兩顆毒牙深深地嵌進樹枝里,我可以想像要是它咬中的是我,那我此時肯定已經身中劇毒,而且不需幾分鐘就會毒發身亡。

不敢再想像下去,我立刻把樹枝扔了出去。那條蛇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尖厲的嘶嚎。所有人都跳開好幾步,躲得遠遠的。

那條太攀蛇被我惹火了,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朝我衝過來。它直起上半身,迅速地在地上扭動着,快得好似一條矯健的游龍!它冰冷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我,我彷彿能看到它的怨恨像冰冷的箭似的朝我射來,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只是眨眼間,它就來到我跟前,吐著蛇芯子,張開尖利的獠牙向我兇猛地撲過來!

那一瞬間,無形的恐懼,就像一張大網迅速向我壓來!我盯着近在咫尺的毒蛇,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逃跑。從小在危險中鍛鍊出來的冷靜和自制力,令我瞬間控制住了恐懼,迅速拿出了彈弓,毫不猶豫地朝它的腹部射去一枚石子——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就是說打蛇要命中要害。七寸是蛇的要害,是蛇的心臟所在,所以,七寸的地方受到重擊,蛇便必死無疑。只要蛇身長不到七寸,就可以朝着它的腹部打。

只聽砰的一聲,那枚石子正中它的七寸,而那條蛇果然頭一歪,就摔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不要怪我啊,是你自找的!」我把彈弓揣回口袋,望着那條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太攀蛇,舒了一大口氣。真的好險……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路德維希走到我身邊說。他望着我的眼神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熾熱和真誠的。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紫藍色的眼睛是這樣明亮溫柔,比湛藍的天空還要澄澈美麗。

「不客氣!」被路德維希用這樣熾熱的眼神盯着,我突然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我有點窘迫地撓了撓後腦勺,這時才發現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望着我。他們的眼裏早就沒了不屑和輕蔑,而是赤裸裸的崇拜!

「蟈蟈好厲害!」阿武跑到我面前,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崇拜地贊道。

「碩小姐,你真的好厲害啊!謝謝你救了我們殿下!真的太感謝你了!」福特跑過來,激動地捧起我的手,又是點頭又是鞠躬的,狠不得給我磕頭言謝。

「碩小姐真是身手不凡!」

「碩小姐真是聰明過人!」

……

所有人圍着我,毫不吝嗇地恭維著。

經過毒蛇事件后,路德維希的那群手下都對我像天神般崇敬,不再對我的話產生一絲懷疑,我叫他們往東他們絕對不敢往西。就這樣,很快我們就順利地找到了溪流的源頭。

蒼山綠林中,懸掛着一條五十多米高的瀑布,好似是從天際流瀉下來的。呼嘯奔騰的水,流過陡峭的岩石,從斷層峭壁上飛瀉而下,氣韻萬千,如萬馬奔騰,組成雄渾瑰麗的樂章。從崖上跌宕而下的水流,撞在堅石上,水花四濺,水霧迷濛,遠望似縞絹垂天,近觀如飛珠濺玉,透過陽光的折射,五彩繽紛,那嘩嘩的水聲,振蕩河谷,氣勢十分雄壯。

我們仰望着眼前的景象,為大自然的神奇而驚嘆不已。可是,就在這時,我們發現了一件非常受打擊的事——我們非常仔細地察看了這附近之後,發現在這個水源地不光是沒有什麼地下河床,甚至連個普通的洞穴都沒有!也就是說,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通道……

「怎麼會……這、樣……難道我真的是這輩子都要困在這個小島上了嗎?」費了那麼大工夫,還險些喪命,沒想到最後希望落空,我頓時像只泄了氣的皮球。我垂頭喪氣地坐在瀑布邊的岩石上,感嘆著造化弄人。

這時路德維希走了過來,他蹲下身子對我說:「你抬起頭看看!」他伸出手,指著不遠處的瀑布。

我癟了癟嘴巴,心裏很鬱悶,但還是好奇地抬起了頭。只見經過暴風雨洗滌過的天空一片湛藍,雲彩千變萬幻,瀑面上水汽飄然,陽光照射在水霧上形成了一道瑰麗的彩虹,如仙女的霞衣,絢爛奪目。

「哇——」我驚愕地睜大眼睛,完全看呆了。實在太美,太迷人了!沒想到這個危機四伏的森林,經過一場暴風雨的「洗禮」后居然可以這麼美麗!

望着這樣美麗澄凈的大自然,我的心胸一下子變得寬闊起來,彷彿從心到身體都變得澄凈透明了。

「縱使天氣多麼多變,縱使暴風雨多麼強烈,最終一切都會撥雲見日的。」路德維希望着我,溫柔地說。他的紫藍色的眼睛,比湛藍的天空還要澄澈透明。

我錯愕地望着他,眼睛睜大到極致。路德維希是在安慰我嗎?難道他在關心我?從來都那麼冰冷的他,剛才說那樣的話,是在安慰我嗎?我簡直無法相信,我不是在做夢吧!望着路德維希淡淡的笑容,溫柔的眼睛,我連忙受寵若驚地重重地點點頭,「嗯!」

「其實……你若真想離開德藍島,也不一定要冒險來找那個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秘密通道,因為德蘭島上每三個月就會有專門的游輪航班會出島。」路德維希突然對我說道。

「是嗎?可是……我並不想在這裏呆三個月,真的想馬上離開這裏!」

「這樣……那就可以這麼做,」路德維希頓了頓,正視着我說,「十天後就是一年一度的『德藍島勇士之賽』,在賽場上獲得優勝的選手,可以向『王』提出一個請求,只要不是太過分,王都會給予滿足,這是我們島上幾年以來的慣例,所以,你或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離開德藍島。」

啊,原來德藍島上有個王,而且還有這樣一個比賽啊!嗯……這倒也是一個離開這裏的機會。如果我取得了優勝,就可以向王請求離開德藍島,這個方法倒值得一試!

路德維希的一句話,就像是一道彩虹劃過了我的心裏,我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我是永不言敗的碩果果啊,我是從小就歷經各種磨難的碩果果啊!這麼點挫折又算得了什麼呢!我一定會順利離開德藍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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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德蘭島之度亡經傳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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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原始森林暗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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