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兩張臉

還是有問題。

啟子和田中兩個人潛進儲藏室，……當然點了盞小燈，躲在角落裏。角落黑黑暗暗的，別人一眼看不到。

散了一地的毛毯床單，已經收拾成和原來差不多了。

「我很明白聰子的心情。」

田中低聲道，「可是，這麼一來可不能當作一件自己的秘密不說了。」

「是啊！」

啟子也很了解這一點。……那個人下手殺人，整件事就大大地變了。

聰子擔心的是，如果兇手就是電影「殺意的三稜鏡」的主要演員或是工作人員時，電影拍到現在，就非得「中止」不可了。

可是，這件事已不止是聰子個人的復仇，而是發展成殺人事件了。……也已經不只關係到電影的命運了……。

啟子覺得對不起峰川。他是拚了老命在干哪！

要是真的停拍了，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噓……」田中出聲道，「有人。」

嗯，有腳步聲，走在走道的地毯上，聲音很小很小，不過全聽在田中的耳朵里了。

走近了。……然後腳步聲在儲藏室前停住。

來了！啟子屏住氣，等著對方開門。

門卡嚓地響了聲，開了道縫。走道上的燈光也細細地拉長照到地板上。

那個人瞧著裏面。

然後，門，慢慢地開了。

是個男人。背影很近，看不太清楚。

那個人一副不解地左右看看。

這個時候，看清楚他的臉了。……啟子正要啊的叫出來，急急掩住了嘴。

是小林准一！井關真弓的哥哥。

可是，為什麼他會？

啟子自己沒察覺的弄出了聲音……小林准一回頭。

「是誰？」

田中站了出來：「小林先生吧？我叫田中。」

「呃！」

小林好象嚇了一跳，「刑警先生啊。……你在這裏做什麼？」

「小林先生，」啟子也站了起來，「你來這裏做什麼？」

「呃，這……。呃，我……」

小林搔了搔頭，「有人送信給我。」

「信？」

「是的。上面寫着在這裏等我……」

「是誰寫的？」

「呃，我不清楚。回到房裏之這張紙就夾在門縫裏。」

小林從口袋掏出紙片。

「借我看一下。」

田中拿了過來，攤開。

是個女人的字，草草寫着：「收工后，我在儲藏室等你。」

「我一直在想會是誰呢？」

小林聳聳肩，「不過，想想來了就知道了。」

田中把紙條放入口袋，出門走到廊下，左看右看。

「上當了！」

田中低聲道，「這樣子等下去也是白費工夫。」

「對方比我們高了一招！」

啟子道，「小林先生，還是小心點好，尤其這種時候。」

「嗯……」

小林一副搞不清楚的樣子，獃獃地楞在那裏……。

吃早飯時，已經上午十點左右了。

前一個晚上，每個人都熬到很晚，臉上還帶着睡意，不過全部都出現在餐廳里了。

「……真是，氣死了！」

田中很難得的一臉慍色。

「可是，如果員是小林……」聰子低聲道。

「嗯，是有可能。」

田中點頭道，「說不定故意寫張紙條帶着，被人抓到了也可以脫嫌。」

「要是真有個人叫小林到儲藏室的話，那他的頭腦可不簡單了。」

啟子喝着咖啡說道。

「嗯，他讓小林先來，自己躲在某處靜觀動靜。如果沒什麼事，小林也不過把這回事當作有人惡作劇，回房罷了。然後他再進去，把惠一送走。」

「他能把我送到那裏呢？」

惠一道，「如果非做的話，我倒希望是在我寫功課之前。」

「你說些什麼？」

聰子戳了惠一一下，「說不定送你回老家！」

「那，就有點不太好了。」

聽了惠一的話，同桌的啟子、劍崎都笑了出來。

「早！」

峰川匆匆地吃完飯，來到聰子這一桌。

「導演早！」

「今天還是很熱的樣子。……外面更是，萬事拜託！」

「好！」

聰子微微笑道。

「對白刪掉了一些，待會兒再送到你那裏。」

「好。」

峰川帶箸副導及攝影師宮內，先離開餐廳。

「……今天拍那一幕？」田中問道。

「今天很累哦！」啟子道，「又是直升機什麼的，滿危險的場面。」

「可是，一定也有替身……」

「有啊，不過聰子說要自己上。」

「我是演員啊，不演不行，」聰子道。

「可是，就是擔心這一點。」

田中皺着眉頭，「儘可能讓替身來演。」

「總有法子的。」聰子道。

「還用到火藥呢！」

啟子擔心道，「如果燒傷什麼的可就麻煩了。」

「還有，要是兇手這時候又來湊一腳的話……」

「今天正是絕妙時機，當然那個人也得有相當的知識才行。」

「別忘了，上回在攝影棚裏佈景倒下來的事。」

田中說道，「我也沒法子代你上場。」

田中半認真地說：「可是，現在的攝影機性能都很好，再怎麼遠距離，臉也可以看得到，所以用替身也不見得比較舒服。」

「要是聰子有個萬一……」

「不會的啦！」聰子微笑道，「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

「我也會緊釘不放。」劍崎道。

「對女孩子吧？」啟子譏道。

一伙人正要起身時……「您早！」

正是昨天那個女孩，身上穿着制服。

「啊，昨晚……」

劍崎說道，隨即住口。

「呃，有點事想找你……」

「就兩個人？」啟子譏道。

「是這個。」

女孩拿出一張縐縐的紙條。

「什麼？」

「我剛剛掃地，就在……呃，昨天被殺了的女孩住的房裏。」

然後壓低聲音，「然後因為我看得見鏡子背後，把手伸進去，就找到這張紙條塞在裏頭……」

「借我看一下。」

田中拿來打開，「這……」

然後沒有出聲。

「是什麼？」

「約她出去的便條。」

「那，是誰寫的？……」

「沒有寫是誰。不過，可以由筆跡辨別。我會查查看。你拿來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謝謝你。」

「那裏！」女孩不好意思地說道。

「劍崎，」啟子介面道，「今天晚上，你就陪陪人家吧？」

「什麼……怎麼樣啊，你說好不好？」

劍崎倒也沒有不好的意思。

聰子躺在床上。

到拍戲現場搭車要十分鐘。那邊也要一點時間準備，還不用急着出門。

「……要不要睡一下？」

啟子看了看時間表，東摸摸西弄弄地，對着聰子問道。

「我不困。」

「惠一呢？」

「在遊樂中心。沒問題。硯在飯店裏到處都是人。」

「哦。」

啟子嘆了口氣，「回去之後，更累了。一直到暑假結束，都沒得休息。」

「沒關係啊！」聰子道，「只要……平平安安。」

「拍戲嗎？」

「所有的事。」聰子盯着天花板，「啟子！」

「唔？」

「我是很小心地在做……。但是凡事都可能有個萬一，而且也有我辦不到的地方……。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惠一就拜託你了。」

「你…………別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對不起。」聰子笑道，「我只是為了謹慎起見。」

「沒事的啦，你會長命百歲的，我覺得你很有福氣的。」

聰子微微一笑。

……不過，究竟是誰綁架惠一呢？

如果真的下手的不只一個，那就是說可能當初欺負東留美子的其中幾個，現在也在這裏。

「真是狠了心了！」聰子道。

「唔？」

「我說的是兇手啦！」

「哦。……嗯，真是暗潮洶湧。」

「這部片子，不知道會如何……。拚了命拍，如果還被送到倉庫冰起來……」

電話給響了。啟子拿起話筒：「喂。……咦？……啊，老闆！」

然後張大眼睛，「您來了？好，我現在就過去。」

聰子起身。

「老闆？」

「嗯，嚇我一跳！」啟子-頭道，「我的瞌睡蟲都飛了。」

……兩個人來到大廳，看到老闆山內倒在沙發上，呵呵呵地喘著氣。

「哇，真熱！」

「老闆，怎麼了？」啟子道，「怎麼突然跑來了？」

「不好嗎？我擔心死了。」

山內還是平常那張苦瓜臉。

「聽說發生事情。」

「嗯，……不過，現在拍得很順利。」

「那最好，如果有個什麼萬一，我可就大大損失了。」

「瞧！您還是那個大驚小怪的個性。」啟子笑道，「會禿頭的哦！」

「我的頭你不要擔心。」

山內沉了沉臉，「聰子啊，還好吧？」

聰子微笑道：「嗯，身體也不錯，這裏空氣很好。」

「哦？」

看到聰子精神飽滿，山內似乎放下心了。

「社長，您的房間……？」

「沒訂。還有空房吧？」

「這種旺季！我得快去問問。」

啟子跑到櫃枱前千托萬托，總算給她弄來了一問客房。

「對外宣稱客滿，不過總是有保留的。」

說着，把鑰匙遞給社長。

「對不起，臨時想到就來了。」

山內忽地想到什麼，「對了，有新消息要告訴你們。」

「什麼事？」

「社長，你頭腦已經不清醒了嗎？」

「不要扯遠了。……對了！」山內點頭道，「就是那個攝影記者被殺的案子。」

「那個叫太田的？」

「是叫那個吧！他好象當時還帶了另一部相機。」

「相機？」

「底片抽掉的那台是單眼的，還有一台有中心快門的放在背袋裏，而且好象還拍了誰的樣子。」

「真的？」

啟子張大眼睛，「那他是特地把相機……」

「大概是吧，也許是不希望底片被抽掉。」

「偷拍的話，用有中心快門比較好，因為聲音比較小。」

「那會是拍了誰了？」

聰子問道。

「不清楚了。……還沒法推測出是誰。」

啟子不太相信地問：「那，為什麼社長您知道這件事？」

「我剛聽那個叫田中什麼的刑警說的。」

「田中？」

「他說得出去一下，要我告訴你們。」

啟子和聰子面面相覷。

田中在這個時候，會上那裏去呢？

「……哦，在這裏啊！」

峰川走了過來，說道，「得走了哦！」

「好！」

聰子清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