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期而遇

第四章 不期而遇

亞由美翻了身。

說是睡不着……也不是這樣。大致上,亞由美的膽量是不會輸人的。

即使殺人犯逼近,也一定睡得死沉沉的。要是讓殿永知道這樣的話,鐵定會跑來把亞由美送回去吧。

剛才有睡着。雖然有睡着,但是……感覺脖子上有冷冷的吻,還有撫弄胸部的手::「幹嘛!」

亞由美跳起來大喊:「你不要命啦!」

電燈突然亮了,充當「臨時丈夫」的茂木刑警,慌張地戴起眼鏡,穿着睡衣站在寢室門口。

「怎、怎麼啦?」

「哎呀,不是你啊?」

亞由美直眨眼,「原來如此。嘿,唐璜!給我出來!」

「嗚……」

唐璜一邊哀嚎,一邊從床下拖出長長的身軀。以心存愧疚的眼柙,抬頭看亞由美,因為看起來實在太滑稽了,以致讓人生氣不起來。

「我真敗給你了!你滿腦子都是鑽進女孩子床底下的事。這樣也算是狗嗎?」

「汪!」

「簡直踉某位刑警一樣。」

茂木聽了之後說:「你說的……是我嗎?」

「昨晚,你不是鑽到我被窩裏來了嘛?」

「我不是說過,那是因為我睡迷糊弄錯了嗎!」

茂木一本正經地說。

「才怪呢!」

「我以前也說過……」

茂木立正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啊,是嗎?好在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亞由美打哈欠,「呵……害我不困了。現在幾點?」

「凌晨……兩點。」

「得再睡一會兒才行。」

亞由美說了之後,好象想到了什麼似的。

「對了。喂,我們已經在這裏待一個禮拜了喲。」

「我知道。」

茂木也打了哈欠。「原本就是你說要在這裏假裝成夫婦搜集情報的,現在毫無斬獲,你跟我抱怨也沒用……」

「我哪裏跟你抱怨啦!」

亞由美穿着睡衣,從被窩裏出來,說:「都已經待一個禮拜了,我想也該試試看了吧。」

「試、試什麼?」

茂木紅透了臉。

「你在想什麼呀?我是說夫婦吵袈啦。」

「吵架?」

「沒錯。狠狠吵一頓,吵得讓鄰居雞飛狗跳……如何?」

「唔……」

茂木扶一下眼鏡,說:「這個有趣。」

「那麼,盤子和碗……哪個都好,反正全都是便宜貨。」

亞由美捲起袖子。「唐璜,為了避免受傷,躲到床底下去。」

「好,好。」

雖然唐璜沒這麼說,但它急忙拖着臘腸狗特有的細長身軀,再度躲到床底下去了。

過了幾分鐘后,唏哩嘩啦,巨響傳遍了走廊。

「住手,老公!」

「你這傢伙有什麼意見!」

「我求你,求你住手!」

只聽聲音的話,感覺好象先生在對太太動粗。

這個騷動持演一會兒之後,有幾家的門開了,太太們出現了。奇怪的是,出現的全都是女人。

「真嚇人。」

「那位先生看起來很斯文的……」

「那種長相的人,多半都是性虐待狂。」

七嘴八舌胡扯一通之後,又進去了。

等四處一片寂靜之後,四O四的門開了。永田披件毛衣在睡衣上面,拖着拖鞋,來到四O二號門前,猶豫了一下之後,按了電鈴。

過了一會兒,對講機里傳來:「哪位?」是亞由美的聲音。

「我是……永田。事情是這樣的,我女兒醒來了,因為她在擔心。」

「抱歉,對不起。」

亞由美川對講機回答。「真對不起,把你們吵醒了……」

「哪裏,那倒沒關係,請問……不要緊嗎?」

「沒事的,請不要擔心。」

「好,沒事就好。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

永田猶豫不定地說。

[哪裏,還讓您特地過來。]「那就這樣了……」

永田回到四O四去。

在四O二裏面的亞由美鬆了一口氣:「哇啊,好痛快喲!」

說着說着伸個懶腰,「摔碗盤其是解除精神壓力的好方法。」

茂木看着被摔得粉碎的碗盤,終於笑出來了。

「怎麼啦?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你真是個怪人。」

還邊笑邊說:「我簡直敗給你了。」

「你現在才知道啊?」

亞由美裝模作樣地說。「快,幫我收拾收拾。」

「OK。」

茂木也好象疙瘩解開似地感覺心情舒暢,小心翼翼地收拾碎片。

「不過,那位叫永田的人好親切哦。」亞由美說。

「他老婆被殺害了,我想一定有什麼隱情。」

「可是,他很疼小孩。他有個五歲的女兒叫由里,跟我滿親的。」

「白天她爸爸去公司的時候,她都在做什麼?」

「上託兒所,永田先生好象也很吃力。」

「嗯,小孩本來就滿麻煩的。」

「哎呀,聽你說得好象很內行似的。你有小孩嗎?」

「怎、怎麼可能!光是在一旁看也知道啊。」

「你少說廢話了,小心那裏。危險!有碎片!」

「哇!」

茂木踩到眼睛看不到的碗盤碎片,跌個正著。

「你看,我不是要你小心的嗎?你看都流血了……用這個壓一下。」

亞由美急忙拿醫藥箱來,然後幫茂木包紮傷口。

「真是……不好意思。」

茂木臉色發青。「我只要一受傷……就會覺得好痛。」

「這還用說。你的腳受傷,要是我遇到危險的話,該怎麼辦呢?真是靠不住的保鏢!」

亞由美在茂木的傷口上,澆了許多消毒用的雙氧水。

「天啊!」

茂木大聲喊叫,這個聲音又使得幾位太太出現在走廊……「神田太太。」

到了最近這兩天,聽到這樣的稱呼,才馬上知道對方是在叫自己。

為了慎重起見,亞由美借用聰子的姓,但是一迷糊的話,馬上就會忘記。

看樣子,即使我真的結婚,要是不暫時叫我冢川的話,也許我連回答都不回答了。

「是……」

亞由美隨性地隔了一會兒,回答了。

她不能像平常一樣,精神飽滿地回答。在這個社區里,亞由美給人的印象是,「個性軟弱,被丈夫凌虐的(!)太太」。

這裏是亞由美居住的大樓前面的遊戲場。現在還不到中午,所以沒有很多小孩子。

亞由美帶着唐璜,在社區里的超市買完東西,正準備要回去。

儘管唐璜是女權至上的擁護者,也無法讓唐璜幫忙提東西。

她正坐在長椅上休息的時候,被叫住了。

「啊,你好。」

亞由美弱不禁風似地點了頭。

今天裝作特別弱不禁風也無可厚非。因為假設的狀況是,昨晚被丈大施暴而受傷了,額頭上還稍微誇張地包着繃帶。

「天啊,那個繃帶是怎麼回事?」

走過來的人是擔任這個社區管理協會的理事大人,名字叫安井常子。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不過外表還是很年輕。

「啊,沒什麼。」

亞由美故意打馬虎眼,「您是說……這隻狗嗎?」

她把話題岔開。

住進這裏之後,就說:「不可以養狗。」

馬上就來發牢騷的,就是這個安井常子。

當時只能低頭道歉,告訴她正在找要收養狗的人,所以拜託她再等一陣子。

「你是跌倒了還是怎麼樣?是不是?」

安井常子對唐璜毫不理睬:「好象摔得很嚴重耶。」

她皺眉頭說。

情報電台的安井常子,不可能不知道昨晚四O二號的大騷動。

亞由美想,她一定是明明知道而故意這麼說的。

「因為……撞到傢具。」

「這樣子啊,要小心點哦!」

安井常子邊點頭邊說:「不是傢具飛過來撞你的嗎?」

「什麼?」

「不,我是無意中聽到的。聽說昨晚吵得滿嚴重的。」

「是啊……」

「你先生呢?」

「他今天在家,他說他不想去公司。」

「所以你才會不想回家,而待在這裏是不是?我可以了解。不過,你要打起精神哦。」

她自我想像地了解了。

「有關……這隻狗的事。」

亞由美以稍帶哀求的聲音說:「可以請您再等一陣子嗎?它是我唯一的朋友。」

馬上就淚汪汪的,連亞由美都自認為演技高超。

「好的,沒問題。我也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

「謝謝您!」

亞由美低頭說。

「你找一次來我家玩嘛。」

「去您府上嗎?可是……會不會太打攪了呢?」

「你不要想那麼多。今天我有點事情,明天下午我在家。好不好?要來哦。」

「好的。那就……」

「帶這隻狗一起來也可以。」

了。

安井常子含情脈脈地看唐璜,嘻嘻她笑。

「看你抱得很舒服的樣子。那麼,明天中午過後,我等你。」

「好的,謝謝您。」

亞由美站起來點了頭。安井常子急忙地走了。

「我總覺得這傢伙……」

亞由美覺得一定有些什麼。「對不對,唐璜?」

「嗚……」

唐璜從鼻子發出聲音。

然後,從亞由美的肩膀後面看過去,汪地叫一聲。

「哎呀!」

回頭一看,永田牽着由里的手正要走過來。好象去買東西剛回來,手上抱着紙袋。

「啊,是狗狗。」由里高興地大喊。

因為在這樣的社區里,看不到貓狗的關係,所以小孩子才會覺得稀奇吧。

「啊,昨晚讓您操心了。」

亞由美道了謝。

「不,不敢當。我才是多管閑事。」

永田看到亞由美額頭上的繃帶后,中斷對話,表情變得僵硬。

「姊姊,我可以和狗狗玩嗎?」

由里提心弔膽地把手伸向唐璜。

「可以,沒問題。這隻狗很乖,不會怎麼樣的。」

唐璜再怎麼樣,也不會鑽進五歲女孩的裙子裏吧。一放開它之後,由里和唐璜就在沙場玩起來「你受傷了嗎?」

永田坐在亞由美旁邊。

「是的,沒什麼大礙。只是繃帶包得有點誇張而已。」

亞由美露出了微笑。

「可是,昨晚……」

「很普通的夫婦吵架。只不過,我先生的個性,比較容易衝動罷了。」

自己才更容易衝動呢!

「該怎麼說好呢,使用暴力是不行的。」

永田搖著頭說。「雖然……我沒資格批評別人,不過我也從未打過我老婆。」

「好溫柔哦!」

「不……你知道我老婆的事吧。」

「聽說是被殺的。真可憐。犯人還沒找到嗎?」

「是啊,好象毫無線索。但是,要是她真的在飯店沖澡衝到一半被殺的話,不知道周圍的人會怎麼想……」

「我可以了解。」

「我的不在埸證明姑且被承認了。這麼一來,這下子我又成了老婆跟別人通姦的可憐丈夫了。」

「不要管別人怎麼說比較好。」

亞由美接着說:「不論是誰,都會對別人家的爭執幸災樂禍的。」

「你說的對。抱歉,不知不覺說了些多餘的話。」

「哪裏……」

聊了一會兒不打緊的話之後,永田牽着由里的手回去了。

由里卻好象還依依不捨,頻頻回頭向唐璜揮手。

「好吧。」

亞由美摸摸唐璜的頭:「我們也回去吧。那個笨警察,說不定都快餓死了。」

「汪!」

亞由美踏出腳步。

這時候,彷佛看到有人快速地踏出腳步,於是亞由美就往那邊看。

要是靜止不動的話……或是,很正常地往前走的話,亞由美大概就會毫不在意地看漏了吧。但是,那個女人突然背向亞由美,看起來慌慌張張地調頭就走了。

會是誰呢?雖然亞由美有點猶豫不決,但她決定馬上要上前追趕。

對方几乎用跑的,拚命想離開社區。素灰色的帽兜,宛如披風般地飄揚著。

是個年輕女人,由那種走路的方法和給人的印象,亞由美如此認為。

對方稍微回頭,察覺到亞由美跟來了。不過,還是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臉。

那個女人突然跑了起來。

「等一下!喂,等一下!」

亞由美大叫。「唐璜,共追她!」

唐璜以它短短的腿快速平治,去追那個女人。當然,亞由美也在跑,但是她穿着涼鞋,所以不好跑。

況且,社區內有誰在看也沒人知道。身為忍受丈夫的暴力而默默哭泣的少婦,總不能脫下涼鞋赤腳平治吧。

女人跑到大馬路之後,攔下了剛好過來的計程車。正當她要搭上去時,唐璜就「不要!走開!聽到沒有!」

女人着急地大叫。因為唐璜咬住她的裙子不放,使得地無法上計程車。

亞由美也跑過來了。女人用拿在手上的皮包,狠狠敲了唐璜的頭。

「噢!」

唐璜叫了一聲,跳開了:當她在敲的那一-那,皮包里的東西,掉得滿地都是。

女人連撿都不撿,就衝進計程車里,用手關上門了。

當亞由美跑來的時候,計程車已經開走了。

「被跑掉了……」

亞由美氣喘如牛地說:「唐璜,你沒事嗎?」

「汪!」

唐璜稍微挺胸,好象在抗議似地吠一聲。這也難怪。

儘管它不是一隻極被寵愛的狗,但是像那樣被打,或許傷到了它的自尊心。

「不過,她好象掉了什麼東西。」

亞由美撿起從女人的皮包里掉出來的東西。「你看!是小記事本。」

雖然沒有錢包(即使有也沒用),要是可以從小記事本得知女人的身分的話……是一本白色的,女性用的小記事本。

她看了最後一頁,記錄本人資料那一欄,但是上面什麼也沒寫。可能是因為平常都帶在身邊,所以嫌麻煩就不寫了吧。

「這樣就無法得知了……」

話雖如此,她為何要躲避亞由美呢?

住址欄上面有幾個名字。看了那個之後,亞由美變得啞口無言。

「這是怎麼回事?!」

她發出了像是「憂愁少妻」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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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唱歌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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