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

one

帶着一抹離別的傷感，我全心投入了培訓班結束考試的準備中。三天之後，東慶附中寒假強化培訓班的結束考試很快結束。

大家都很焦急地等待着成績的公佈，我更是心急如焚，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考得怎麼樣。

我在老師辦公室外轉來轉去，心急得差點都快要衝進辦公室了！

叮咚！叮咚！

我的電話突然在這個時候也來添亂。

我急切地摸出它：「喂，我是蘇姬，哪位？」

「蘇姬啊，我是影影！」電話里傳來曉影可愛的聲音。

「曉影？怎麼了？你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我有點奇怪。

「曉影想你啊！」曉影繼續說，「不過我們現在在機場哦，你在哪裏？快點出來啦……」

「機場？你在機場幹什麼？」我有些不祥的預兆。

但是曉影說話亂七八糟的，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讓我來說啦！」那一頭的電話突然被人搶去，「蘇姬，我是佑慧！」

「啊，佑慧！你也在啊，太好了！發生什麼事了？」聽到佑慧的聲音，我像是得到了救星，至少佑慧比曉影能表達得清楚多了！

「蘇姬，我們現在在機場！曉影爸爸通知她，今天多多和安在熙坐3：40的飛機飛往中東！所以我們就都趕來了！不過他現在還沒出現……」佑慧語速飛快地說。

「什麼？！」聽到佑慧的話，我不禁大吃一驚！「佑慧，你說什麼？今天下午的飛機？！天！安在熙根本沒有告訴我！我還在東慶，在等我的考試成績！天啊，他怎麼能這樣就走！」

「啊，原來你不知道啊！」佑慧失望地大叫，「啊，蘇姬，他來了！我看到他了，還有多多！我們別說了，你快點趕來吧！現在離起飛還有一個小時，我幫你留住他，快點趕過來！」

「好！我馬上去！」我掛上電話，轉身就想跑！

這時候老師辦公室的門也突然打開了，林老師捧著一大沓成績通知單就走了出來！「有成績了！」

「林老師！我的成績單！」我幾乎是朝着林老師撲過去的！

林老師被我嚇了一跳，「蘇姬這次考得不錯呢，排在我們班裏第二名！」

「啊？！真的？真的嗎？！」我驚訝地尖叫！

「是啊，老師怎麼會騙你！」林老師還在抽。

我心急地一把從老師手裏搶到了我的成績單，立刻就在那上面看到一片紅紅的成績：

數學：a；物理：a；外語：a+；化學：b+……

哇，我的成績簡直是破天荒地好！我媽要看到我這張成績單，估計要興奮地跳起來的！

可是現在我沒有時間對着它高興了，安在熙的飛機就要起飛了！雖然在心裏有點怨恨他為什麼選擇不告而別，但是我還是要趕去的！

我要再去見他一面！

才剛剛衝到樓梯上，突然就發現凌晨炫站在教學樓外面，推着他的摩托車對我大喊：「快來，蘇姬，我送你去機場！」

「凌晨炫！」我激動地大喊。

不是吧？他要送我去機場？

我一直覺得他很不喜歡安在熙，沒想到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出現的人竟然是凌晨炫！

「快點上來！」凌晨炫根本不再多說，伸手猛地就把我抓上了他的後座！

「你真的要送我去機場嗎？凌晨炫？！」我被他按在後座上，心急如焚！

「不送你去機場，難道你想我賣掉你？！」凌晨炫還是那個老樣子，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別啰唆了，快點坐好！」凌晨炫踩動油門，立刻發動車子！

我的心裏立刻就浮起一抹感動。

曾經和這個傢伙鬥嘴鬥了無數次，但是只有這一次，我不想再跟他都嘴了！事實上，我對突然出現的他是那樣感激！

我抱住凌晨炫的腰，車子馬上就像箭一樣疾馳而去！

天使啊！天使！

我在心底暗暗祈禱，多多最愛的那個天使啊，請你保佑我！

保佑我再見他一面，保佑我能趕上這次的飛機！

快點啊！快一點！

請你快一點啊！

請讓我趕上那趟飛機！

安在熙，請等等我啊！請你等我！

我在心裏不停地祈禱著。

凌晨炫已經把車子開得快要飛起來了，但是我還是在心裏不停地祈求着，快一點啊，請再快一點啊！讓我再見他一面，讓我把手裏的成績單拿給他看！

「快一點啊，凌晨炫！」我不自覺地催著凌晨炫，「不過你要小心……」

「我已經快要飛起來了！不過放心吧！一定把你送到！」凌晨炫駕着他的摩托車，風馳電掣般狂奔在馬路上！

我們穿過了一輛又一輛的車，高速路上的狂風，瘋狂的吹卷着我的長發！

車子在通往飛機場的路上疾奔，馬上就要近了……

更近了！

我聽到了飛機的轟鳴聲，我開始看到起起落落的飛機！

安在熙，等等我！我來了！

我來了，請等我！

吱—

可是就當我們已經接近飛機場的時候，凌晨炫的摩托車驀然剎住！

「怎麼了？凌晨炫？」我心急地看向他！

「該死的！前面堵車了！」凌晨炫煩躁得一下子就跳下車來！

「什麼？堵車？不會吧！」我也跟着跳下來！

前面通往飛機場的路，車子已經排成了長龍，只留下窄窄的縫隙，即使連靈活的摩托車也根本擠不過去！

我探出身去看着前面，似乎是前面的路上撞車了，壞掉的兩部大貨運車就停在路中間，其他的車子根本沒有辦法通過！

大大小小的汽車不安地停在後面，人們拚命地按著喇叭，整個場面一片混亂！

「怎麼辦？凌晨炫！我沒有時間了！飛機就要起飛了！」我焦急地看看自己手錶，已經3：11分了！還有不到30分鐘的時間，安在熙的飛機就要起飛了！

怎麼辦？怎麼辦啊！

路被堵死了，摩托車也無法前行。高速路兩邊又都是封死的，車子也無法下道另找別的道路通行！

怎麼辦？！

天啊！怎麼辦！

轟隆隆—

不遠處的機場突然響起一陣巨大的轟鳴，一架銀色的客機卷著冬日的冷風就呼嘯而起！

天啊，來不及了！

「凌晨炫，我自己跑去機場！」我跟凌晨炫丟下一句話，立刻就撒腿朝着機場狂奔！

「蘇姬！蘇姬你要小心！」凌晨炫在後面大喊。

「我知道了！」我邁開腿，大步流星地朝前猛跑！

顧不得這些了，只要能見到安在熙，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去機場！我要見他！我要見到他！我要給他看我的成績單！

等等我，安在熙！

圍巾被冷風捲走了，我不在乎！

手套跑得丟了一隻，不管了！

寒風打在我的臉上，長發被風卷得亂成一團，這些我都不在乎！

不在乎！

我只是要跑！狂跑！朝着那白色的機場瘋狂地跑！

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我的長跑這麼爛，從來沒有痛恨過我跑得是如此之慢！

加油啊！蘇姬！

加油啊，快一點！

「在熙……等我！多多……等我！」我狂跑着，一邊跑一邊為自己加油！

我跑過撞車的地點，我朝着機場的大廳狂奔！

喉嚨里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青煙直冒；胸膛里的心臟像打鼓一樣，怦怦地狂跳不停；那看起來近在咫尺的機場啊，你為什麼那麼遙遠……

我跑……我跑……

我用盡全力地跑……

視線都已經快要模糊了，但是我的心裏依然只有一個目標，跑進機場大廳，去見安在熙最後一面！放在口袋裏的成績單，我一定要讓他看到！

近了！近了！

更近了！

我終於聽到機場里，空乘小姐甜美的聲音—

「乘坐a3356次，飛往沙特阿拉伯航班的乘客請儘快登機，登機門馬上就要關閉，請儘快登機……」

a3356次！飛往中東！那就是安在熙他們的航班！

等等我，我來了！

我的腿都快要跑斷了，但是我卻還撐著一口氣，朝着大廳里就狂奔而去！

「蘇姬！蘇姬！這裏！我們在這裏！」

佑慧的尖叫聲立刻響起，我馬上就朝着聲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佑慧！我來了！我來了！」

「蘇姬，你怎麼現在才來！」佑慧卻對我突然嘆息著，「我一直在拚命留他，但是……他已經帶着多多進去了！」

「什麼？！」聽到佑慧的話，我的雙腿立刻一軟，馬上就跌倒在機場大廳里。

「蘇姬！」佑慧連忙跑過來。

「蘇姬你還好吧？」曉影也跑過來扶我。

「他……他真的走了……」我失望地抬起頭，望着面前的兩位好友。

佑慧難過地對我點點頭，曉影也微微地撅起了嘴巴。

「啊……我還是……來晚了……」

失望瞬間就襲上了我的心頭，我獃獃地望着進關的閘口，鼻子一酸，眼淚猛地就涌了上來……

即使我跑斷了腿，即使我跑掉了圍巾和手套，即使狂風卷亂了我的長發，我還是沒有趕到……

安在熙走了……我連他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沒

有再見，沒有分別，沒有擁抱……

他走了，卻只留給我一片空蕩蕩的回憶……

「別難過……蘇姬……」佑慧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蘇姬……抱抱……」曉影更是體貼地伸手抱住我。

我用力地咬着嘴唇，拚命想要把眼淚忍回去。但是透過機場大廳巨大的落地窗，我突然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鳴……

一架舒展雙翼的巨大銀色飛機，朝着碧藍色的天空，呼嘯而去……

那是他嗎？那就是安在熙的飛機吧！他走了……真的……走了。

對不起，安在熙，我來晚了……

眼淚再也忍耐不住了，就從我的眼睛裏狂涌而出……

安在熙……再見了！雖然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但是……但是我還是會想你的！

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想念你對我的幫助，想念你當初對我的捉弄！雖然你走了，但是回憶卻永遠留在我的心底……

再見，安在熙！祝你一路順風，祝你永遠平安！

希望你能順利達成心愿，找到多多的家人，治好她的病！

再見了！我的朋友！

我伸手摸出自己口袋裏的那張成績單，朝着飛機離去的方向，輕輕地舉了起來—

「在熙，你看！這是我的成績單……我沒有食言，我拿到了全班第二！你看到了嗎？你一定能看到吧……」

眼淚一串一串從我的臉上滑下來，我朝着他離去的方向，默默地在心裏跟他告別……

佑慧和曉影抱住了我，我們三個好朋友，就在機場大廳里哭成了一團……

離別，總是這樣讓人傷感。

尤其是這個沒有告別的離別，更是讓我難過萬分……

安在熙，我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