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我是你的姐姐嗎？
一場混亂的結果是我們和那群混混，一起被帶到了警察局。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本來只是想要帶他們出來吃一頓飯，沒有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的結果。我從來沒有來過警察局，看着那一個個表情嚴肅的警察，我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尤其當看到為了保護我而和別人動手的曦被警察帶上了冰冷的手銬時，我的眼淚一瞬間涌了出來。
「警察先生！這不是他的錯，請您放開他！」我撲倒在那位辦案警察的桌前。
警察抬頭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屑地對我敲桌子：「幹什麼幹什麼？你以為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沒有問你就輪不到你說話！給我過去坐好！」
「那你也銬上我吧！」我慌亂地伸手，「把我和他銬在一起好了！」
我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這個念頭，既然是因為我他才被銬上，那麼我情願和他一起承擔！
「恩瑜姐！」
坐在辦案警察旁邊的宇文曦，聽到我這句話吃驚地叫了起來。
連那個辦案的警察，也愣愣地看着我。
「不是吧？聽說過要求一起放出去的，還沒聽說過要一起銬起來的！他是你男朋友？！」那警察奇怪地看着我。
我剛想要回答，陶倩已經從後面沖了過來，一下子抱住我：「恩瑜，你別傻了！對不起，警察先生，您別聽她胡說。我們已經打電話給律師了，等一下他們就會過來。還有，這個男孩真的只是正當防衛，是那些人拿椅子砸他的！」
陶倩看起來遠遠要比我冷靜，她甚至拉起宇文曦的胳膊，給他們看曦被椅子擦過時弄傷的手背。
我一看到他被劃了很長一道傷口的胳膊，眼淚和慌亂卻更加忍耐不住了。
都是為了我，這些都是為了我啊！
「曦，對不起……」
我咬着自己的嘴唇，卻管不住自己的眼淚，從眼睛裏紛紛而落……
我內疚得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因為我知道對於宇文曦這些還未出道的孩子來說，如果在警察局留下了案底，將來會對他的前途有非常大的影響。甚至如果被天世娛樂知道了這件事情，也許他會被開除也說不定。
天啊，我幾乎就要毀了這個孩子啊！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淚如雨下。
「恩瑜姐……」
一隻微溫的掌心，卻撫上我的手背。
「我沒事的。」曦輕輕地握着我的手，唇邊甚至帶着一抹淺淺的微笑，「你別難過，真的沒關係的。只要你沒事，我都沒關係的。」
我低頭看着這個坐在我面前的孩子，他纖細的手腕上，還戴着那副冰冷的手銬。我敢發誓他一定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可是現在卻為了我……
「曦，對不起!都是我……」我泣不成聲。
「恩瑜！」
突然從警局大門處傳來一聲大喊，接着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
在淚眼朦朧中，我看到羅亞霖帶着一個陌生的男人，急急地跑到我的面前。
「恩瑜？你沒事吧？！」
性情溫和的羅亞霖急切地跑到我的面前，一下子就從曦的手中抽出了我的手掌，猛然把我抱進他的懷裏！
「恩瑜！你嚇死我了！怎麼才離開慶東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把我急壞了，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還以為你受傷了！恩瑜！」他不管所有人注視的目光，緊緊地把我攬在他的懷裏，「恩瑜！不行，我以後再也不會放開你了！我以後一定每天都守在你的身邊！」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性情溫和的羅亞霖如此急切地講話，也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衝動的表情。
這裏可是警察局啊！還是人來人往的地方，這個平日裏連微笑都要保持着優雅迷人風度的男人，竟然不管不顧地一下子把我緊緊地抱住！
已經見過羅亞霖的陶倩更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恩瑜，原來羅醫生是你男朋友？！」
我立刻聽到身邊有人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那是站在我身邊的洛楓、修齊和關以哲。
而那個剛剛握住了我的手，卻被人用力拉開的宇文曦，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僵硬定格。
「啊……不，不是的！」
陶倩的話，就像是一根銀針一樣，狠狠地刺進我心底最痛的那個地方。
男朋友？
羅亞霖怎麼可能是我的男朋友？他下個月就要和醫院裏的公主醫師訂婚了，而我的心，也從來沒有空間裝下一個他……雖然他那麼優秀，但是我的心，已經真的上了一把生鏽的鎖，鎖在西伯利亞冰海里，最冷最深的地方……
我有些匆忙地推開羅亞霖，「不是的，羅醫生只是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在解釋給誰聽，但是我卻想說明，我想說出來。
可是亞霖看起來真的很擔心，他緊緊地握着我的手：「現在不是沒關係，但是我以後……真的不會放開你了。你才剛剛離開醫院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會放你一個人走了。」
啊呀，不要再說了！
我不想被趕出慶東附院的事情讓這些朋友們知道。雖然那不是我的錯，但我只想一個人默默地承擔。
太了解我的陶倩，已經隱約聽出了什麼，她奇怪地看着我：「魚丫頭，到底怎麼回事？你出什麼事了？我就覺得你今天一直灌自己，一定有事！」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我突然被羅亞霖的出現弄得有些煩躁，第一次有些不禮貌地朝着羅亞霖大喊：「羅醫生，你走開！我不需要你幫忙，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的！請你不要來打擾我，好不好？」
「恩瑜！」羅亞霖用受傷的眼神驚訝地看着我。
可是我卻不想看他，我今天已經夠煩了，求求他不要再來找我。
當我心煩意亂地移開視線，卻正對上坐在我身邊的宇文曦的眼睛。
他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深深地凝視着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的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無法看清他那雙冰綠色的眸子背後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只能獃獃地看着他，看着他皺起的眉頭，抿起的嘴唇……
「陶倩！！還有你們這些臭小子！」
突然更大一聲的叫喊，從大門處傳來，那渾厚的男聲聽起來就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到底想再闖多少禍，嗯？！你們這些臭小子，還沒出道就給我到處惹是生非，我看你們是待夠了，不想出道了是不是？！臭小子，你們氣死我了！」
一個長得高高大大，看起來非常健壯的中年男人，帶着三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氣喘吁吁地從外面闖了進來。一邊氣呼呼地大聲責罵着他們，一邊大踏步地朝着我們跑了過來。
陶倩一抬頭看到那個中年男人，臉上立刻現出「大事不妙」的表情。那三個小男生一聽到那個男人的叫罵聲，馬上都驚恐萬分地張大嘴巴，表情也立刻變了一種顏色。坐在我身邊的宇文曦則猛然咬住自己的嘴唇，用力把頭低了下去。
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每個人的表情，似乎有點兒明白衝過來的這個男人會是誰了。雖然是闖了禍，但是有必要這麼害怕嗎？
但是，下一秒鐘我立刻明白了曦的表情為什麼會是這樣。
那個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就在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的時候，他居然舉起巴掌狠狠地朝着宇文曦的頭上揮了過去！
啪！
在和那些混混打架中，只被傷到一點兒皮膚的宇文曦，竟然被這個中年男人狠狠地一巴掌給打在臉上，嘴角瞬間有鮮血流了出來，連人帶椅子差點翻倒在地。
「啊！」這一次我尖叫出聲，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打中的宇文曦。
他蹙著自己的眉尖，既不抬頭，也不看那個中年男人。
那個男人還大聲地叫囂著：「你這個臭小子，就知道在外面給我惹事！你不想出道了，是嗎？你不想再做下去了，對不對？！你要是覺得天世容不下你，你就給我趁早離開！我花錢養你們，是讓你們到警察局裏來的嗎？還沒出道就給我留案底，我看你真的是皮癢了！」
那個男人越說越生氣，伸手又朝着宇文曦狠狠地揮了過去。
「不！不要打！」我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突然沖了過去。「不要打他！不要打曦！這不是他的錯！這和他沒有關係！是我，全都怪我！」
我拼了命想要擋在宇文曦的面前，就像是他在那群混混面前想要保護我一樣。
可是這位大叔的手勁實在是太重了，那巴掌一下下地扇過來，打在我阻擋的胳膊上，生生地疼。身邊的人都看呆了，只有陶倩和羅亞霖叫了一聲我的名字，連那個辦案的警察都呆愣住了。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睛裏奪眶而出，看到那個沒有辦法還手的孩子，我哭得不能自已。
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啊！
那中年男人看到衝到前面的我，終於停下他的巴掌，有些氣喘吁吁地看着我：「你是誰？幹什麼擋着我？我教訓我們家的實習生，你過來做什麼？！」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應該就是他們四個的經紀人。
「對不起……對不起，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根本不關曦的事。他是想要保護我，才會跟那些人動手的！真的不關他的事！真的！」我拉住那個男人的衣袖，害怕他又要一巴掌朝着宇文曦扇過去。
男人聽到我的話，有些生氣地皺起眉：「你說什麼？因你而起？」
他用那雙銳利的眸子，朝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接着把臉頰突然轉向宇文曦，用更大的聲音朝着他大吼道：「宇文曦！你真是在天世待夠了！你簽約的時候沒看清合約上寫什麼嗎？三年內不許戀愛！你眼睛是瞎的？！」
那男人的大吼把我嚇了一大跳，更讓我吃驚的是，宇文曦他們簽的合約里竟然還有這樣的條約？！三年內不許戀愛！天啊，他們的合約也太不公平了吧！愛是每一個人的權利啊！他們怎麼可以用一紙合約就給完全買斷？！
但是，看着那人生氣的表情，我也不得不大聲地回答：「對不起！請您不要這樣！我並不是宇文曦的女朋友！」
那男人因為我的這聲回答，奇怪地轉過頭。
他用他那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你不是他的女朋友？！那你是誰？」
「我……」
我被那男人犀利的目光盯得心裏發毛，我想要看曦的眼睛，但他卻用力地低着頭。我又回頭去看陶倩，她看起來也疑惑極了，一雙眸子比我的還要迷茫。
「我……我是曦的親姐姐！」
一句謊言，就此脫口而出。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陶倩、羅亞霖，當然也包括他們的經紀人。
唯一一個清醒的人，就只有宇文曦了。
當我這句話突然落地的時候，他猛然抬起頭來，表情複雜地望着我。我根本沒有辦法描述他那個眼神，好像有失望、失落、依戀、責備、難過、悲傷……所有這些感情都糅在一起，他的眸中，竟然有淚花突然輕輕地蕩漾起來。
我的嘴唇突然顫抖起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可是，我卻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曦，我難道不是你的姐姐嗎？
可是，為什麼這個理由勉強得連我自己都不能承受？
我突然轉身，淚珠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
頭痛欲裂。
宿醉的後遺症。
陽光透過白色的窗帘灑進來，投射在我的床頭，映出一個明亮的光環。沒想到在那個糟糕的夜晚之後，竟然還能看到這樣一個金色的清晨。
我斜倚在床頭，疲憊地張開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那麼熟悉，但我卻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這裏的。昨晚發生的一切，也像是過了幾個世紀般那麼遙遠，唯一清晰的是那幾個孩子被經紀人帶走時，宇文曦突然回頭留給我的那一個複雜的眼神……
那個眼神，那麼深，那麼真，揪痛了我的心一樣。
這時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我家裏從來都不會有客人來的，而且這個私密的空間，也只屬於我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有人敲我的房門？！
「是誰？！」我吃驚地捏住自己身上的睡衣。
「是我，亞霖。」屋外傳來溫和的回答。
羅亞霖？！
天，他怎麼會在我家裏？難道昨天……天啊，從警察局裏出來之後，我就腦子一片空白了。是我把他帶回這裏的嗎？那麼外面的照片……
「可以進來嗎？恩瑜？」他小心翼翼地問著。
「啊，那個……」我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卻已經轉動了門鎖，端著一個餐盤，走了進來。
「你醒了？頭很痛吧？我幫你準備了阿司匹林還有熱牛奶，把它們喝下去，就會舒服一點兒。早餐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煎了一個蛋，做了一個三明治，希望你吃得習慣。」亞霖微笑着對我說着，小心翼翼地把餐盤放到我的床上。
我驚訝萬分地看着眼前的羅亞霖。
他依然穿着昨天晚上的那身西裝，看來應該是徹夜未歸。可是他笑容滿面地看着我，就好像昨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且還做了這麼精緻的早餐，真的就像是一個男人在照顧自己心愛的女人那樣溫柔。可是他紅腫的眼睛，卻說明了昨天晚上，並不只是一個夢。
「是你把我送回來的？」我不確定地看着他。
他微笑，點點頭。
「那，你一整晚都在這裏？」我更加不確定地問他。
他繼續微笑，點點頭。
「為什麼？」我忍不住脫口而出，「這不是你應該做的！」
「沒有應該或者不應該。」他淺淺地微笑，一如平日那樣溫暖，「只有我想或者不想。我想送你回來，我想留在這裏照顧你，我想為你做早餐，我想做，所以我就做了。」
「亞霖！」我看着固執的他，有些吃驚。
他以前不是一個這樣堅持自己主意的人，他在醫院裏，有很多事情都會聽從他父親的安排。無論是讓他去最累的急診室，還是讓他帶實習生，又或者讓他一天上兩三個手術，接待很多急診病人，他也從來沒有怨言。
大家都說羅亞霖是醫院裏脾氣最好的男人，所以即使讓他來當老公，他在生活中肯定也會對妻子百依百順。
可是今天的羅亞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恩瑜，對不起。」他突然開口向我道歉。
我愣住，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這樣說話。
「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在醫院裏受了那麼多委屈。我一直想要好好地跟你道歉，因為我你挨了采蕊的巴掌，也因為我，你被我爸爸趕出了醫院。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卻沒有辦法保護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受這麼多委屈，而且昨晚還鬧到了警察局……」
他突然在我的床邊單膝跪下，而且還握住了我的手。
「恩瑜，當我得知你出事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第一次產生了無能為力的感覺……我不知道你被爸爸趕出醫院之後，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但有一瞬間，我甚至想到，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會再活下去。」
羅亞霖的眼睛突然浮起一層淡淡的霧氣，甚至有淚水，悄悄地溢出了他的眼睛。
「恩瑜，對不起，以前我沒能保護你，但是，從今以後，我發誓，我會守在你的身邊。無論任何人，都別想再傷害你。」
「羅醫生你到底在說什麼？昨晚的事情，只是因為我和幾個朋友喝醉了酒……」我掙扎着想要從他的掌心裏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可是羅亞霖死死地握着我，怎麼也不肯放開。
「恩瑜，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因為當我爸趕你出醫院的時候，我沒有伸手攔住你，也沒有對我爸爸說，如果趕你走，那麼我就和你一起走！」
嗯？
不過他突然提到這句話，我也愣了一下。
當時羅院長趕走我的時候，羅亞霖的確是衝進辦公室里來了。雖然我並沒有奢望他會說這樣的話，但是我以為當我走出門之後，他至少會走過來安慰我的。
但是他沒有。
羅亞霖留在了羅院長的辦公室里，我是一個人默默地離開的……
亞霖跪在我的床邊，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道：「恩瑜，讓我告訴你到底是為什麼我永遠都不能反抗我爸的命令，那是因為——我是羅家收養的兒子。」
啊？！
羅亞霖的這一句話，彷彿是晴天霹靂，差點把我炸到公寓的窗外去！
羅亞霖是羅家的養子？！這怎麼可能！他可是羅院長掌心裏的寶，是全慶東附院裏，最令人心動的黃金單身漢！而且很有可能是下一任醫院院長的人選，是醫院裏所有醫師羨慕的對象啊！
他……他怎麼可能會是羅院長收養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