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蘋果?我他媽的關心蘋果乾什麼?」O先生對着手機破口大罵,他差點就要氣昏過去了,憤怒得要命,U先生卻在跟他大談特談什麼該死的水果,「我就是告訴你,我們又多了三個次級小隊的死人。三個。」

「可是今天晚上,有五十筐蘋果從四個不同的……」

O先生忍不住在木屋裏走來走去。要不是這樣能讓他冷靜一些,他恐怕已經在追殺U先生的路上了。

從奧米迦所在的領域返回農莊的時候,他只在草場上發現了兩處焚燒后的印記,還有打得粉碎的後門。從廚房的窗戶看進去,他看到黑色血液飛濺得四處都是,地磚上還有另一處灼燒的痕迹。

真見鬼,他心中想着,腦海中已有場景浮現。他知道這都是兄弟會幹的好事,因為從廚房內的一片狼藉來看,那個死在地板上的次生人,是先被砍傷,再被刺死的。

他的「老婆」當時也和黑劍兄弟會的戰士在一起嗎?還是說她的家人過來想帶走她的遺物,然後有個兄弟會成員陪着?

次級小隊真是些廢物。他手下那三個懦弱、沒種、一無是處的廢物全被幹掉了,所以連個答話的都沒有。不管他的「老婆」當時是否在場,毫無疑問,若是她還活着,近段時間絕不會再回這裏了。多虧了這場該死的交戰。

U先生滔滔不絕的廢話將他的思緒拉回:「一年裏最短的日子,十二月二十一日,就是下個禮拜了。冬至節是……」

「我有個主意。」O先生打斷了他的話,「你不如把日曆之類的小事情放放。我要你去趟農莊,把次級小隊幾個人留在樹林里的車開回來。然後……」

「先聽聽我說的啊,蘋果是在冬幕節儀式上用的,去祭祀紀事聖女。」

兩個詞,「紀事」和「聖女」,抓到了O先生的注意力:「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這裏已經待了兩百多年了。」U先生乾巴巴地說,「儀式已經很久沒有……上帝,我也不清楚,可能一個世紀都沒有過了。蘋果象徵對春天到來的期盼。還有一堆種子、生長和復甦之類的狗屁說法。」

「你說的是哪種儀式?」

「在過去的歲月里,吸血鬼都會聚集起來。我估計他們會唱點聖歌,還有些儀式內容。我也知道得不太清楚。不管怎麼說,那個時候我們都會關注本地市場,特定的時節會出現一些吸血鬼的大宗買賣,十二月份是蘋果,四月份是甘蔗。但到後來這種關注不過成了種習慣性動作,因為那群吸血鬼變得十分低調。」

O先生靠在木屋的門上:「但現在他們的國王繼位了,所以準備恢復舊的習俗。」

「而且你真應該愛上ISBN的條碼系統,比起之前我們四處打聽的方式要方便快捷不知多少倍。我之前就說了,本地好幾個地方收到了大批青蘋果的採購單,他們似乎把訂單分散了。」

「所以你是說,再過一個禮拜,會有一大群吸血鬼聚到一個地方,唱個歌跳個舞什麼的,還會向紀事聖女祈禱。」

「嗯。」

「他們吃蘋果嗎?」

「就我所了解的,是的。」

O先生揉了揉後頸。在和奧米迦的談話過程中,他一直謹言慎行,不曾提過關於將他的「老婆」變成不死之身的謀划。首先,他需要弄清楚她是不是還活着,然後才好準備和奧米伽進行言辭斡旋。很顯然,最無法克服的根本問題在於她是個吸血鬼。而他唯一能提出的辯駁觀點就是,她將成為他掌握的終極秘密武器。一個本族的女人?黑劍兄弟會們絕對無法預料到這一點的……

不過,這當然只是用來說服奧米迦的合情合理的理由。除了和他在一起,他的「老婆」絕不會外出參加戰鬥。

沒錯,這樣的建議必然是段艱難的鬥智斗勇過程,不過他深刻了解到,奧米迦對於諂媚討好頗有些偏愛。所以如果能搞出一場備受稱道的宏大獻祭來滿足他的虛榮,准能讓他鬆口。

U先生還在嘮叨:「……我想我可以再去市場查一下……」

任由U先生的話語在耳邊「嗡嗡」作響,O先生卻在想着下毒,各種各樣的毒藥,一大桶毒藥。

毒蘋果和白雪公主,這個主意如何?

「O先生,你還在聽嗎?」

「嗯。」

「我會到市場上去,弄清楚幾時……」

「不,你現在不用去。我來告訴你,你現在要做什麼。」

離開瑞斯的書房時,貝拉氣得全身發抖。吸血鬼之王和托蒙特並沒有阻止她離開,或是嘗試開導她,從而證明自己是個多麼睿智的男人。

她赤着腳,重重踩過大廳地板,進到薩迪斯特的卧室。她將門用力甩上,徑直走到電話前。彷彿將話筒當做武器一般,她狠狠按下哥哥的手機號碼。

瑞梵吉接起電話,直接質問道:「你是誰?你怎麼會有這個號碼?」

「你怎麼敢這樣對待我?」

那頭陷入一陣長久的沉默,接着才開口說:「貝拉……我,你等一等。」一陣細碎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然後聽到他用斬釘截鐵的聲音吩咐道,「他最好現在就滾過來。我們說得夠明白了嗎?要是讓我找上門,他就開心不起來了。」瑞梵吉清了清喉嚨,接回電話,「貝拉,你在哪裏?我來接你吧。還是讓某個兄弟會戰士送你到我們的家來。我們在那裏會面。」

「你覺得從現在開始,我還會願意靠近你嗎?」

「那總比我用上另外一種手段好。」他狠狠道。

「是什麼?」

「迫使黑劍兄弟會把你還給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聲音一沉,用她常常聽到的命令語氣說,「你知不知道過去的六個禮拜對我來說像什麼?想到你落在那群該死的東西手裏,我親手將我的妹妹置於那種境地……」

「這不是你的錯……」

「你必須回家。」

瑞梵吉的怒火如沙塵暴般,一如既往地令她動搖,也讓她想起自己的這位哥哥總會令她心有怯意。

不過緊接着,她聽見瑞梵吉的嘆氣聲,連着又是一聲嘆息,接下來的話語裏帶着絕望的懇求:「看在上帝的份上,貝拉……還是回來吧。瑪姆,還有我,都需要你回來。我們想你。我們……我想看到你,才敢相信你真的沒事。」

啊,好吧……現在是另外一面的他,也是她真正愛着的那個哥哥。那個守護她的人,那個給予她的人,那個心地善良,還有些粗心大意的男人,總是把她想要的一切東西都給她。

強烈想要答應他的誘惑,但接着想到自己或許再也不能走出家門一步,她就動搖了,瑞梵吉絕對會對她做出這種事。

「你能收回『歸隱』的申請嗎?」

「等你睡回自己床上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談。」

貝拉握緊了話筒:「那就是拒絕,對嗎?」她頓了一下,「哈啰,瑞梵吉?你在聽嗎?」

「我只是想讓你回家。」

「是還是不是?瑞梵吉,現在就告訴我。」

「我們的母親絕對承受不了再來一次這樣的事。」

「你覺得我就可以承受嗎?」她回了一句,「抱歉,但是最終被次生人在肚子上刻上名字的人,可不是瑪姆。」

話一出口,她就在心底暗罵自己。是啊,這點「有趣」的小細節只會幫上他的忙,回過頭來用作交涉。

「瑞梵吉……」

他的聲音說不出得冰冷:「我要你回家來。」

「我剛剛從牢籠里出來,我可不要自願再回到監獄里去。」

「那麼說,你又準備怎麼做呢?」

「再繼續逼我,你就會知道了。」

她直接按掉電話,把無繩聽筒朝床頭柜上一扔。上帝詛咒他!

瘋狂的衝動驅使之下,她抓過話筒,掉轉頭準備丟出去。

「薩迪斯特!」她忙抓回剛脫手的電話,牢牢抱在胸前。

薩迪斯特穿着運動短褲,上身赤裸,無聲無息地站在門口……出於某些可笑的理由,她還有閑暇注意他的腳上沒穿鞋子。

「如果想扔的話,就扔吧。」他說道。

「不是……我……呃……不。」她還是回過身把電話擺在小小的座機上,放了兩次才放正話筒。

再次面對薩迪斯特之前,她先是想起他撲到那個次生人身上,將人活生生打死……繼而又想到他將她的物品從家裏帶過來……還送她過去……允許她從他的血管里吸血,寧願承擔因為這樣的入侵而帶來的不適。

當她轉身面對他的時候,彷彿已身陷他的情網,被其中的殘酷和溫柔輕而易舉地俘獲。

薩迪斯特率先打破沉默:「我不想讓你兄弟的計劃害得你整個晚上都睡不好。還有,也別告訴我說你不是這麼想的。」

該死,他真聰明。貝拉回答說:「但是你知道他想要對我怎麼樣。」

「嗯。」

「根據律法,黑劍兄弟會必須放棄我,所以我沒法留在這裏。你覺得我能喜歡這唯一的選擇嗎?」

她還能指望去哪裏呢?

「回家到底有什麼糟糕的?」

她瞪了他一眼:「好吧,我其實很願意被人當做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傢伙,像個小孩,或者像個……我哥哥的所有物那樣。我都可以接受,完全可以接受。這樣說總可以了吧?」

薩迪斯特舉手捋過骷髏狀的短髮,亮出緊繃的二頭肌:「讓全家人都住在一座房子裏,很有道理。這段時間對平民來說很危險。」

哦,天啊……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要他來贊同她哥哥的決定。

「也是次生人的危急關頭,」她喃喃著,「從你今天晚上幹掉那傢伙的情況來看。」

薩迪斯特眯起了眼:「如果你是要我為了那件事而道歉,我不會答應。」

「你當然不會。」她打斷道,「你從來不為任何事情道歉。」

他卻緩緩搖頭:「如果你是想找個男人打一架,你找錯男人了。貝拉,我不會配合你的。」

「為什麼不行?你不是很擅長被人激怒嗎?」

隨之而來的沉默讓她忍不住想對着薩迪斯特大吼大叫。她本來等着他的憤怒到來,因為他總是隨着自己的心意肆意發怒。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輪到她的時候,他倒顯出幾分自控來了。

他挑起一邊的眉角,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啊,見鬼,」她長嘆了一口氣,「我是不是刺到你的要害了,對吧?對不起。」

他聳聳肩:「碰上我這種硬茬能讓任何人發瘋的。不用在意。」

她坐到床上。獨自一人離家出走的想法過於荒誕,但她拒絕活在瑞梵吉的操控之下。

「你有什麼建議嗎?」她輕輕地問。她抬眼望去,卻發現薩迪斯特只是盯着地板。

他就那樣松垮垮地斜倚在牆邊,高大卻瘦削的身體看上去就像石膏牆上的一處褪色板塊,在房間的結構上裂開了一道縫。

「給我五分鐘時間。」他說完,依舊光着身子走了出去。

貝拉躺倒在床墊上,心裏想着這五分鐘對現在的情形毫無幫助。她需要的,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哥哥,在家裏等她。

尊敬的紀事聖女啊……從次生人的手裏逃出生天,不是應該讓事情變得更好嗎?可現在恰恰相反,她的人生似乎依舊在她可掌控的範圍之外。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她可以自己挑選洗髮香波了。

她抬起頭,越過浴室的門望向淋浴間,想像自己站在熱水下。那樣應該也不錯,放鬆、提神,而且可以把自己的難過痛痛快快地哭出來,而又不必擔心尷尬。

她起身走進浴室,任水流沖刷著身體。水流打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顯得真切,同樣真切的還有溫暖水流滑落的感受。她無法停止哭泣,只好仰著頭,讓水流順流而下。

等她終於走出淋浴間,發現通向卧室的門被帶上了。

薩迪斯特可能回來了。

她找到一條浴巾包裹起自己,並不指望薩迪斯特能找到什麼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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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王·戀人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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