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靖，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整天都這麼沒精神？」
坐在雪靖對面的沈楓忍不住擔心地問。根據以往的經驗，在正常情況下，雪靖看到他都會以各種「委婉」的理由在他接近他2米距離之內逃開。可是今天，他竟然對從辦公室跟到餐廳，坐在他對面不到一米的他視若無睹，托著腮幫子發獃，一定是出什麼問題了！不過這是個好機會，這樣他就可以——呵呵呵！好美的一張愁容！腦子想着，一隻手已經伸向雪靖俊美的臉蛋。
「不行！」雪靖一拍桌子站起來。
「啊！靖？」沈楓被嚇了一大跳。靖發現他的目的了嗎？
「我想見一下東先生！」雪靖把餐盤一推，轉身大步離開。
「靖，你真的那麼喜歡東聿遼嗎？可惡！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你眼裏竟然完全沒有我的存在！」沈楓氣得垂胸頓足，拿雪靖留下的那碗湯出氣，「我一定要把你吞到肚子裏！」他張口就把那碗湯整個倒進嘴裏……「哇！呸呸呸！好辣！」雪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往湯里加了3次辣椒粉。
「真可憐！來，快喝杯冰水吧！」一杯晶瑩剔透冰水及時出現在沈楓面前。
「謝謝！」咕嚕嚕……沈楓仰頭就灌，「啊——恩？是你？你來幹什麼」喝完了水，他才注意到站在他旁邊的人是誰。
「別這麼說嘛——小楓楓，小靖靖不是你能吃的，隨便吃東西是會消化不良的！不如吃我怎麼樣？我可是味道鮮美，生津止渴，清熱敗火，早晚一次，效果極佳哦！」蔣西平大言不慚地推薦自己的「功效」，順便趁機「揩油」。
「滾開！你是『康泰克』嗎？我對毒藥沒興趣！」沈楓推開他往外走。該死的變態！礙於人多，沈楓忍住不便發作。竟敢在桌子後面偷摸他的屁股，還用整個手掌貼上去用力摸！媽的！他想扁人！他在辦公室門前停下腳步，惡狠狠的盯住掛着一臉噁心的色狼笑容追上來的蔣西平——
「不許跟過來！否則我要叫保安了！」
「親愛的，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向你討回一個公道的——」蔣西平「死皮賴臉」地硬擠進屋裏。
「呸！你還敢說這種話？等著向你討公道的人搞不好已經可以圍着地球轉三圈了！」沈楓轉過臉，走到窗前。他不想看到蔣西平的臉，那會讓他感到胸悶憋氣，全身不暢。
「你為什麼逃走？還一連這麼久和我玩捉迷藏不肯見我？」蔣西平靠近沈楓，從身後摟住他的腰。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沈楓直挺挺地站着，一動也不敢動。不是怕他，是怕自己。
「為什麼？你在逃避我，楓！我能感覺得到，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為什麼不能坦白一點？對你自己坦白一點，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完全無法接受我嗎？」蔣西平靠在沈楓的頸窩，磨蹭着他細膩的肌膚輕輕地問。
「沒錯，那又怎麼樣？我承認我那天是對你有反應，也承認當時我是自願接受和你做愛的，所以我才沒有象原來一樣和你大吵大鬧，而是選擇悄悄離開，免得尷尬。」沈楓表面維持着冷靜，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象那時一樣討厭你，完全無法接受你，不過我可以肯定我喜歡靖。如何，你滿意了嗎？」脖子被他的胡茬刺得又痛又麻，他連忙在自己再度陷入迷惘之前用力推開他。
「好吧，你肯這麼說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會努力讓你有一天能夠清清楚楚地承認你愛我。」蔣西平低沉地笑起來，在沈楓頰邊一吻，轉身走出辦公室。
「煩死人了！」沈楓聽到大門被帶上時發出的輕微響動才挫敗地轉過身，將自己丟在皮椅中，充分接觸到被空調吹得冰冷的皮革，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如同那天清晨狼狽不堪地逃離那副溫暖的胸膛時一樣，寒毛直豎的感覺讓他煩躁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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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
「您早！」
「早上好！」
「早上好，靖！」
「早上好！」
…………
雪靖提着公文包，和往常一樣，提前半個小時來到公司，開始準備一天的工作，一路上從門口站崗的門衛、打掃走廊的歐巴桑到迎面走來的同事，他都一一打過招呼，下電梯時還不忘和可愛的電梯小姐說聲謝謝，看到大家的笑容，雪靖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哇！好棒哦！我今天又和他打到招呼了呢！」公司新進的女職員興奮的捧住發紅的臉頰。
「沒錯！為了他我特意每天提前來公司呢！今天早上公車晚點，急死我了！不過真是因禍得福，竟然讓我在門口碰到他，而且他還記得我的名字耶！好高興！」另一名女職員努力想把自己的領結再系得漂亮些。
「是呀！他的笑容好迷人！一看到他那雙眼睛，就覺得什麼也可以為他做呢！尤其是最近，他越來越有魅力了！」對着小鏡子的女職員正為自己塗上粉紫色防水唇膏。
「說起來也是！靖這兩天看起來好象特別誘人，那種溫潤單純的氣質讓人好想污染他呀！」
「討厭，你好色哦！想染指靖的人可以排到大街上，哪輪得到你？不過你們說靖是不是在戀愛？臉色紅潤，眼神中帶着濕潤的光澤，還有他的唇……」
「一大早不好好工作，湊在一起談論男人，下次再被我抓到，統統開除！」嚴厲的訓斥聲如平地一聲雷，炸得唧唧喳喳如麻雀的女職員們花容失色地慌忙四散逃走。
「副，副總……」來不及逃走而「被俘」的「戰犯」囁嚅著揀起掉在地上的口紅。這算是她今天的「艷遇」加倍嗎？副總雖然英俊，可是這脾氣也太可怕了！
「雪靖來了嗎？」沈楓問。自從那天在餐廳「被甩」之後，工作一忙，而且他自己也有必須整天警惕躲閃的「天敵」，又是幾天沒見到靖了。
「在，在辦公室……」女職員指指對面的木門。
「好好工作，不準偷懶！還有，以後離靖遠一點！」沈楓立起眉毛說。其實這句話他更想對另一個人說，可是那個傢伙跟本不把他放在眼裏，還和他天敵組成了超級陣線同盟，他稍有絲毫舉動立刻就會惹禍上身。不過他是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的！他喜歡靖！他只不過是禁慾太久才會見到那個傢伙也忍不住發情，他對他只是有些身體上的吸引而已！人們不是總說不論怎樣，每個人都會對自己初次經驗的對象難以忘懷嗎？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必須加強攻勢早日得到靖的心才行——
他心煩意亂地想着，沒注意到女職員在他背後做的鬼臉以及接下來的一系列舉動。
「靖，有空嗎？我有事想和你談談。」他敲敲門，走進雪靖的辦公室。
「早上好，副總，請問您有什麼事？」雪靖客氣有禮地站起來迎接「上司」，請他坐下。
「誒——靖，我——」沈楓清了清嗓子，正想開口，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直衝過來，穩穩噹噹地在門口停住，象徵性地敲了敲門，一股茶香混著年輕女性特有的柔美馨香便裊裊然地飄了進來——滿臉微笑地端著茶盤走近的正是剛才的幾名女職員之一。
「對不起，打擾了，兩位請用茶。」
「誰讓你進來的？」沈楓硬生生地收回伸向雪靖的手，憤怒地看着闖入者得意的笑臉。
「副總不是教訓我們要好好工作嗎？我牢記在心，不敢怠慢，來客時要奉茶，職員手冊上有寫，這是小妹分內的工作。昨天採購的新鮮毛尖，副總，請用。」女孩把一個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您也請用。」她把另一個茶杯擺在雪靖的辦公桌上。
「誒？謝謝你。」雪靖感激地沖女孩點點頭。
「你快給我出去，我有事要和靖談！」沈楓站起來，推著不情願的女孩往外走。「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把門一關，他順手把按下鎖扣。
「您有什麼事？」雪靖戒備地趁沈楓不注意閃到門邊把門敞開，「不，不好意思，今天有點熱，不如我們開着門談，反正都是一個公司，大家都是自己人。」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自保要緊，他實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靖，不要逃，你為什麼老躲着我？不要理那個東聿遼，和我在一起吧！」沈楓追過去，決定破釜沉舟，雖然門外N雙眼睛或明或暗地又各種角度拚命探察著辦公室內的狀況，他還是豁出去地再一次試圖說服雪靖「棄暗投明」。
「你這是造孽哦，小楓楓——俗話說得好，寧拆三座廟，不毀一段親，你怎麼能煽動人家情侶分手嘛！」蔣西平簡直是個怪物，神出鬼沒！象外星人似的突然從空氣里冒出來，擋在雪靖和沈楓之間。
「你，你是從哪冒出來的？你會隱身不成？」瞬間，形式逆轉，這回輪到沈楓害怕了。
「你希望我會嗎？怎麼辦？我不會耶……其實是我說我想找你，外面的小姐們就很熱心地提供了你的行蹤給我……誒，你不介意吧？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的工作了？」蔣西平一臉苦惱地看向雪靖。
「誒，不，當然不會。蔣先生，歡迎！」雪靖象見了救星一般握住蔣西平的手以示感謝。
「謝謝！替我向遼問好——恩，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我有點事找你呢，小楓楓，我們走吧……你不想讓我在小靖靖面前吻你吧？」
「什麼？可惡……」蔣西平湊到沈楓耳邊邪惡地呢喃，沈楓一驚，只好老老實實地跟着他走出去。
「老子發泄完了，你可以滾了！」沈楓扭住還賴在他體內不肯退出的男人的耳朵用力扯，先發制人地堅決不肯承認自己的劣勢地位以及又一次臣服在他的撩撥挑逗中不可自拔的事實。
「好無情啊！用完了就想馬上轟人家走？」蔣西平「委屈」地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沈楓，冷不防突然出手在他的乳尖上摘了一下，包裹着他的甬道立刻敏感地緊縮起來，「怎麼樣？親愛的，看來你還沒發泄夠哦——」他含住另一隻乳頭吸吮，同時重開始緩緩地移動起來。
「王八蛋！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我到底哪裏值得你一直這樣死纏爛打？你是被虐待狂嗎？世界上比我漂亮比我還要任性的男人多得是，你為什麼就非要我不可？」沈楓跨坐在蔣西平腿上的姿勢隨時可能向後傾倒，偏偏那傢伙壞心地只顧在他身上亂摸，不給他一點支撐，害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勾住他的脖子。
「不知道，我就是喜歡你、愛你的每一點，也許是我上輩子欠你的——」蔣西平被這個天真的問題逗笑了。
「如果是你欠我那你就可以不用還了，算我求你，給我一點安寧吧！你想一輩子都這樣，直到折騰死我才肯罷休嗎？」沈楓泫然欲泣地看着蔣西平，覺得前方的道路就和自己的腦子一樣混沌渺茫，毫無希望。是不是太晚了？也許他早點求饒就不會鬧到今天這一步——
「我只能說我愛你，楓！我只要你！除非有一天你殺了我，否則不管你愛上誰或者怎麼打我罵我，我都只要你！」
「混蛋！大笨蛋！變態！瘋子！回家啃你的松花蛋！我恨你！……」沈楓捶打着蔣西平嗚咽起來，嘴裏不知所云地胡亂咒罵着釋放出胸中淤積的不知名的鬱悶情緒。
他受不了了，他要瘋了！他到底想的是什麼？連他自己也再難把握住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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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好漂亮！那絲般的黑髮輕輕垂在飽滿的額頭，斜插入鬢的眉好象畫中人，翹翹的睫毛使他完全看不出他還大他幾歲，弧形美好的唇常帶着溫和的笑意，白皙的肌膚因為發燒而微微泛紅……
「靖……」沈楓坐在床邊，看着雪靖的睡臉。
醫生替他打了針，溫度慢慢降下來了，他一直在睡，大概是太累了。這半個月他跑了一趟巴黎，回來又幫姐姐忙展示會，還有一大堆客戶的設計定單……
他們今天難得一起出去工作，和資方客戶談判，中午就完成談判后對方公司的徐總請他們吃飯。午宴結束出來的時候靖就堅持不住昏倒了，徐總說要派車送他去醫院，他道過謝后說他有開車，不用麻煩了，就把靖帶上了車直接載回家，又請了家裏的私人醫生過來幫他診治，在醫生確定他的身體沒有大礙以後他才鬆了口氣。
他真的象那些女職員說的在戀愛嗎？他真的愛上東聿遼了嗎？他不願相信，可是他的確是變得不一樣了，那種眼神分明是戀愛中的人才會有的，單純的雪靖以前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嫵媚的神態，可是現在，他偶爾發獃時自然流露出的那種魅力明明就是……他已經佔有他了嗎？
多麼單純無垢的睡臉，這大概就是書中說的純真的性感，他才是真正的可愛，不象自己……世界上會覺得自己這種暴躁的傢伙可愛的只有那些真心愛他的人——爸爸、媽媽、姐姐、曾經愛過他的雷……還有……
「你這個變態！快從老爸身邊躲開！我要叫10個流氓來強暴你！」
「啊！混蛋！怎麼了？」正在發獃沉思的沈楓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一個人已經破口大罵着破門而入，一腳踏在他的屁股上。
「可惡，你對靖怎麼了？說啊！」另一個氣急敗壞的男人則在下一秒一把提起他揪住他的領子用力搖。
「放手，我什麼也沒做！」沈楓想扳開對方的手，他快被勒死了。
「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把你賣到SM俱樂部去！我可沒有和你開玩笑！那裏的男人都是魔鬼，他們會把你綁在柱子上，或是吊在天花板上，每天讓你生不如死！」對方此時的表情比魔鬼還恐怖。原來那個整天一臉假笑的東聿遼也會有真的動怒的時候，他是真心愛着靖嗎？所以靖才會心甘情願地把心交給他？
「遼，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放開他吧，我會教訓他的。」蔣西平開口勸道。
「記住我的話。」東聿遼放開沈楓，上前抱起雪靖。
「記住了，我會管住他的，如果真出了問題，我會親自當那個綁住他的魔鬼，這麼說總可以了吧？」蔣西平一邊扶起沈楓一邊說。
「哼哼哼……用不着你替我求情！我下午幫他換過衣服，看過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和他的臉一樣，潔白而誘人……哈哈哈哈……」沈楓突然冷笑起來。他根本沒想怎麼樣，可是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全部想踩在他的頭頂上為所欲為！他們分明比他更過分，為什麼只會指責他？
「臭混蛋！你說什麼？」雪彥推開蔣西平，一拳揍過去，沈楓也不躲閃，就這麼跌倒在地。「別再惹我，不然……」他的目光異常兇狠。
「呵呵呵——算了……你們用不着激動，是我幫靖換的衣服，我也的確看到了他的身體，可是我對靖根本不起反應，所以你們用不着擔心我會對他怎麼樣……現在，你們打過了，也罵完了，就走吧……靖需要休息……」沈楓擦擦嘴邊的血，坐在地上。
「楓……」蔣西平跪下來心疼地幫沈楓擦拭唇邊的血跡，並使了個眼色，叫東聿遼帶着雪靖父子先離開。
「滾開！你給我滾開！我最不想見到你！我到想去那個什麼SM俱樂部，那裏的男人一定比你更強！」沈楓暴跳如雷地推開蔣西平，抓起床頭的玻璃杯丟過去。
「楓，冷靜點！」蔣西平無奈之下，只好抬手給了沈楓一記耳光。
「可惡可惡！我什麼也沒做！我根本沒想過要偷襲靖啊！」沈楓被打愣了，然後接着便趴在地上委屈地哭起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他們只是太着急太擔心了，不哭了——」蔣西平把沈拉到懷裏柔聲安慰著，輕拍他顫抖的後背。
「我沒想偷襲靖，因為我終於能把他抱在懷裏時就知道我不可能對他怎麼樣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不是喜歡我，想和我做愛嗎？好啊！來吧！來抱我吧！」沈楓臉上帶着淚，慘笑着推倒蔣西平，不由分說地瘋狂地吻住他的唇——